当听见这些之后,江月整个人不受控的,完全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沈意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脆弱的江月。
与往日温柔机灵又坚定的模样不同,此刻她双眼通红,眼眶里盛满泪水,一颗一颗顺着脸庞滚落,看起来无助极了。
完全无力承担的真相。
原来亲生父亲早就知道这天大的乌龙,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却因为她不如沈意符合他心目中完美女儿的标准,做出选择将她抛下。
这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沈父警惕的声音响起:“谁?谁在外面!
“去我房间。
沈御说着一边朝沈意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扶起江月,一边大声回答“是我,拖延了几秒才打开门。
屋内。
沈御看向眼前名义上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又看了看母亲,还是难以消化刚刚所听见的一切:“妈,闻伯母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一切起初是阴差阳错,之后却是因为有人亲自取舍定夺。
谁更优秀,谁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女儿,沈家的千金。
沈母泣不成声,根本无法回答儿子的问题。
看见沈御走进,沈父才略微松了一口气,道:“是你啊。
“那你希望是谁?
见父亲到现在也没有反驳,再联想起父亲曾
经提及沈意婚事是那种评判的态度,曾经刻意想要忽略的那些细节,现在也变得更加清晰。
沈御冷笑一声,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却质问着:“你希望是沈意吗?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居然能够让你在亲生女儿和她之间选择了她。或者是江月?让她有一点危机意识,知道自己不过是颗早就被抛弃的废棋,最好识相一点听你的话为你所用?
沈御这话成功激怒了沈父,又或者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以至于他直接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往沈御身上砸去:“谁教你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的?
沈父是白手起家的富豪,向来自认为和那些半路发家的富二代不同,他有文化有涵养,这辈子几乎没说过什么粗话,此刻是真的动了气,才破了戒。
闻母站在这里,看见沈御的反应,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看向沈母安慰道:“也该高兴点,起码你儿子没被养歪,你也是,懦弱这么多年,这种时候总该为自己的孩子争取点什么了吧,毕竟你可是他们的母亲。
闻母说完,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直接道:“我先告辞了,你们的家事就自己处理吧,至于两家的婚约,我看就算了吧。
“等一下!
沈父出声制止了闻母离
开的行为,他显然也被气急,一刻温文儒雅也装不下去,只冷笑道:“你现!在装什么正义?你和你丈夫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这事让我的良心也受到折磨之后,我可是去找他喝的酒,在酒醉之后诉了苦,别说他了,就连你,包括闻阙那小子,你们闻家全家人谁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好了,倒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还怪上我了?那是你们的家事!我这些年暗示过你妻子多少回?是她蠢笨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那我能怎么办?”
凡事一旦牵扯到自己的丈夫儿子,闻母相对平稳的情绪也爆发:“你们的家事,我凭什么要付出代价来帮忙?你想瞒着你妻子,难道我能去告诉她,万一吃力不讨好被你们夫妻一起报复针对我去找谁说理?这种事只有她自己发现了才行!”
“等一下。”
沈御只觉得大脑愈发混乱,却又凑这场争吵中清晰抓住了重点,看向闻阙的母亲:“伯母,您的意思是,这件事闻阙他早就知道?”
被沈御问到这个问题,闻母才自知失言不该顺着沈父的话承认,但此刻无论是承认还是否认都不好再回答什么,只能匆匆踩着高跟鞋下楼,就这样离开了沈家。
沈御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如既往沉默的父亲,哭得像泪人的母亲,以及无力面对的现实。
在这一刻。
沈御怨恨起自己还未完全长大成人。
别说江月和沈意这两个当事人了,就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父亲。”
沈御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是咬牙继续,像母亲一样幼稚地想要从他口中听见答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沈父脸上出现了些不耐神色,他倒像是被逼入了绝境的人,破罐子破摔道:“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失忆了?刚刚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全都听见了!所以我才会问你为什么?”
沈御此刻已然双目赤红,拼命忍住上前揪住父亲衣领质问的冲动:“为什么在亲情和利益之间,你会选择后者?你不是我们的父亲吗?全天下哪里有这样的父亲!”
沈父此刻倒是冷静下来了,看着情绪如此激动的沈御,他甚至先是将门关上,才慢慢回答:“我这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
沈御被气笑,指了指母亲又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和母亲,谁看起来像是好的样子?”
“那不是因为意外发生,才会东窗事发吗?”
说到这里,沈父只在心里后悔,那天就不应该订那件麻烦的裙子,又或者早点将那个不靠谱的司机解雇,都不会发生接下来这些破事。
他露出一副痛苦表情道:“你们都和沈意相处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不是亲生母女兄妹也和亲的没有区别了吧。我相信江家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么多年都过下来了不如将错就错这样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这种良心的痛苦谴责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沈御从未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如此“巧舌如簧”的男人在此刻还能厚着脸皮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
明明是他嫌弃亲生女儿为了自身利益最大化作出的选择却能将一切都合理诡辩到“为了所有人好”上实在不要脸至极!
沈御已经气急都不知道该作出如何反应却看见自己向来柔弱的母亲突然间起身狠狠给了父亲一巴掌哭着骂道:“我当初就不该嫁给你这种没有良心的畜牲!”
“畜牲?”
沈父似乎被妻子这句话逗笑了他一只手捂住自己被打了巴掌的半边脸一只手抓住了妻子的手腕:“我们在一起差点要破产最苦的那几年房租都快交不起你喜欢的衣服包包上万我哪一次没有想尽办法买给你?
发家之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诱惑出去和哪里的生意伙伴吃饭我哪次没带上你?我这么多年都只有你一个妻子一个女人也只有和你的孩子你说说我到底有哪点对不住你?”
沈母被丈夫这么一番逼问吓得浑身颤抖不断掉下眼泪道:“我……我……”
“无话可说了吧。”
沈父直接甩开了妻子的手已经恢复到往日严肃冷静的状态
作为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无论你的妹妹是江月还是沈意都是我为你安排好的获得更多利益的工具你就应该心怀感恩的收下我给你的这一切而不是在这里给我装什么烂好人听懂了吗?
今天这一切我不希望再有多余的人知道。”
他留下这句完全等于警告的话就也同样格外烦躁地离开了这个家。
沈御担忧地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母亲上前将她扶起母亲却又挣脱开了他的手跌跌撞撞向楼下追去似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回答想从丈夫的口中听见一些其它的答案。
只剩下沈御一个人站在原地。
垂落在身侧的手松了又握最终只能无力地砸在桌面上他仰起头几把抹干不知何时已然涌出的眼泪直接最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匆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不能崩溃。
他必须冷静下来还要比任何人都镇定。
他的两个妹妹都还在等着她回去给她们一个交代。
*
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辩驳的事
实,沈御也不愿欺骗她们,只能将刚刚所见所听到的一幕幕,都如实说了出来。
只是,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是陷入了沉默。
关于闻阙也知道这件事,看着江月拥入怀中不断安慰着的沈意,沈御是怎么也都说不出口。
江月的哭泣与崩溃都是无声的,她只是趴在沈意的肩头,至始至终听着这一切,都没有抬过起头。
倘若不是肩膀传来的阵阵湿意,与感受到江月的身体在不断颤抖,沈意可能都没法确定她真的在哭泣。
信息量太大。
对于沈意来说丝毫不难过也是假的,但是她更清楚,这个残忍的真相受到伤害最大的人不是她,要哭暂时也轮不到她。
她只能拼命忍住同样要夺眶的眼泪,将江月拥抱得更紧些,喃喃重复:“别怕……别怕……
沈意这么安慰着江月,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撞进了沈御更加深沉的眸里。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沈御这样的表情下到底隐藏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他还有别的事没说。
沈意在短暂几秒内冷静了下来,她可以判断沈御隐藏的“真相,应该是关于自己的,不会再给江月带来第二次更严重的伤害。
在这一刻,她竟感到松了一口气,直接问道:“沈御,还有呢?
沈御脸上闪过复杂情绪,江月也因为沈意这么一句话抬起头来,同样看向了沈御。
如果可以。
沈御也不想再让她们中任何一个因为任何事情而伤心,可现在的情况来说,显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沉默几秒后。
沈御还是开口回答:“然后他们吵起来了,从他们都争吵中,透露出来了另一个信息,提前知道这件事的不止父亲一个人,还有闻家全家,其中也包括闻阙。
本来就混乱的大脑,伴随着沈御这么一句话,让沈意几乎失去了思考与判断的能力。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江月抱住了。
眼泪还没擦干的江月反而在安慰她:“可能有什么误会。
“嗯。
沈意这么应了一声,她依旧没有哭,只是有些麻木将江月抱紧。
沈御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忍不住了。
他仰着头朝天花板嚎了一声,随即扑了上来,同时抱住了两个妹妹,他没憋住,嚎啕大哭出声。
他一边哭一边骂道:“这都他大爷的什么破事!为什么要发生这些事,我们不是他的孩子吗?他这个人真不是人……呜呜呜……
沈意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有眼泪的存在。
再后来。
也不知道江月和沈意谁先哭出了声。
最终的结果就是三人抱成一团一起哭了足足一个小时。
*
三双齐刷刷红肿的双眼一起下了楼。
摄影团队已经到来看着此情此景尴尬问道:“人都来齐了吗?你们爸爸妈妈……”
“就这么拍。”
沈御作出决定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询问分别搂住两个妹妹坐在了沙发上。
旁边的化妆师尴尬提醒道:“那个客人我们需要先化妆来着你们有什么喜好吗?外面停着的那辆卡车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几个尺码分别准备了几十套不同主题的服装。”
沈御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等沈意和江月来做决定。
对他来说拍照就是相机里面有人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
沈意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提议道:“我不想弄太复杂就校服吧。”
江月点头表示同意:“我也觉得我们学校的校服很好看。”
摄影团队也不可能忤逆面前几位少爷小姐再他们更换了校服之后给每个人都化了淡妆提出再简单做一下发型。
为了活跃气氛沈意立刻起身指挥让帮江月做造型的姐姐给她梳了一个自己往日里最喜欢的简单的公主头“噔噔噔”上楼从自己以前的房间里拿出两个最喜欢的丝带蝴蝶结一左一右别上满意道:“这太漂亮了吧!”
沈御吐槽道:“你不要把江月往你那个方向打扮啊!好丑啊!”
沈御不懂这些他只觉得这个发型已经很复杂了沈意每次还要戴那么大的蝴蝶结实在繁琐又浮夸。
“才没有!”
一旁的化妆师姐姐听不下去了直接反驳沈御:“两个女孩子都长得这么漂亮无论怎么打扮都很好看不过这种蝴蝶结确实要更适合这个妹妹一点呢。”
说完她的目光又落在沈意脸上似乎思考这个发饰与她的适配度。
沈意则是得意洋洋看了沈御一眼
说完沈意拿出手机在相册里寻找了一张合照递了过去:“就是这种盘发在她脸上显得特别温婉我也想要这个!”
半小时后。
三个人的造型与妆容全部结束。
沈意对着镜子不断看着自己的脸回头给予化妆师充分的肯定与夸赞:“我就是想要这种感觉!你好厉害!”
虽说发型和江月平时还是略有些不同但上镜要更加精细一些也合理这妆容化得更是极好几乎伪素颜却又硬生生给沈意打造出了想要的江月身上纯天然的那种人畜无害感。
沈御摸着下巴盯着沈意看说不出
是夸赞还是吐槽:“你要是顶着现在这张脸揍我,我确实要怀疑一下是不是确实是我的错。”
沈意毫不犹豫踹了他一脚:“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你的错。”
“是是是。”
沈御嘴上这么敷衍着,然后招呼着两人回沙发上坐下,道:“来拍照吧。”
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属于他们的全家福就这么拍下。
虽说没有精修的必要,但沈御却突发奇想非要一张超级大尺寸的,说要挂在自己床头,也不能当场交片。
刚刚的化妆师却悄悄拉过了沈意,将一张自己用拍立得抓拍的相纸递了过去,道:“这个给你,我还是觉得自然一点的画面会更加动人。”
沈意有些意外接过。
这张拍立得上呈现的,是刚刚拍到一半沈御笑场了的画面,她依旧保持着“端庄”的表情,手却狠狠掐在了沈御大腿上提醒他该收一收,江月看着他们笑容无奈却又没有半分要阻止的意思。
沈意的目光落在了画面中自己的脸上。
她额上浅那道淡的疤痕,做完造型刘海也被捋开完全无法遮挡,化妆师在与她沟通之后没有选择用遮瑕遮住,她本柔软的面庞,神色在那一刻却似乎与那道疤痕一样坚毅。
她喜欢这张照片,也没那么排斥这样的自己,这也是她生命历程的一部分,她会勇敢面对。
沈意笑了笑,感激看向眼前化妆师姐姐:“谢谢你,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
送走了摄影团队,屋内此刻空落落的。
或许是因为江父之前的动怒,在临走前他直接给所有佣人都放了临时假期,不希望他们今天留在这里,面对他们看到更多主人家的笑话。
沈意脸上飞速闪过一抹疲惫。
“辛苦了。”
沈御的大手在她脑袋上非常用力拍了拍,夸赞道:“真厉害!”
刚刚。
那么多外人在场,他们显然状态都不对,倘若不是沈意反应快,热情地和现场的人聊天,探头探脑这里看看那里问问转移他们注意力,在照片拍完后,一定会被人在背后议论这家人有多奇怪。
沈意很嫌弃打开沈御的手,不让他摁乱自己这个完美的发型,但也不准备谦虚,而是毫不客气收下了这份夸赞。
沈御提议道:“要不然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明天司机上班让他们送你回去。”
“不了。”
沈意摇了摇头,道:“我打车回去就好,而且……我还有想要确定的事情。”
沈御明白她在指什么,也就不再阻拦,道:“有需要再给我们打电话。”
*
从沈家离开。
沈意没有选择打车,而是独自走了很长一段
路,到了地铁站附近。
已经过了晚高峰时期,地铁里人却依旧很多,周围人来人往,她只是在角落里,安静发呆盯着眼前的栏杆。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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