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应住的邬桐苑离市中心比较远,在新开发区这一片,小区是前几年新建的,入住率不高,胜在安静。
一辆Purosangue与另外一辆宾利就这么剑拔弩张,气焰嚣张地横在这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区门口,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离得最近的那栋小区楼已经有人打开窗户往外探头。
就连门卫都一改往日懒散的工作态度,睡眼惺忪地打开窗户想呵斥两句,看到是两辆价值不菲的车,硬生生憋了回去,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这三位,神色八卦。
“谈恋爱了?”
周司忱的语气很轻,如一片羽毛,风一吹就消失不见,像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结果。
池应低着头,目光不经意瞥见面前男人手腕上的那支Cartier。
京禾属于北方,虽然已经步入春季,温度却上升得很慢,池应的心要比此刻夜间的温度再低上几分。
“我说了,就朋友。”
周司忱很少见池应发脾气,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乖巧的,温顺的,高中的时候她就喜欢跟着他身边,一直贯彻至今,像他圈养的像一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羊。
而现在这只小羊似乎有了挣脱的念头。
哪怕只有那么一分,都足以让人不爽到极点。
“我先上去了。”
气氛如冬日里湖水底下的深冰般凝结,让池应喘不过气,她只想先逃离,别的都以后再说吧。
周司忱扯了扯唇角,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车内的男人却先他一步。
江时祈依旧懒散样,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他身体朝着池应的方向稍倾了些,嗓音不急不缓,透过夜色,浸到池应的耳畔:“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息。”
“......”
丢下这句话,他便低头启动车子,这辆嚣张至极的深黑色Purosangue在夜色中如同穿云箭,伴随着发动机的滚滚声浪,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池应其实有点懵逼。
她觉得她和江时祈的关系似乎还没这么熟,至少还没熟悉到,分别的时候需要说出“有事可以给我发信息。”这句话的程度。
她以前只觉得这人拽,嚣张,不把人放眼里,现在又觉得,这人捉摸不透。
是个奇人。
周司忱同样也听见了这句话,他看着江时祁离开的方向,过了几秒才转过头,重新看向池应,他的语气冰冷,像冰锥,一颗颗往下掉:
“你们关系挺不错啊,你最好注意点,江时祁这个人,可不是善茬。”
-
回到家后,池应直接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吹完头发之后,她直直地坠在了柔软的床上,大脑就这么开始放空。
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池应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她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下,脑内最终还是停在了今晚周司忱的那一句质问上——
“谈恋爱了?”
池应有时候挺佩服的,就觉得周司忱这人是真的很有当渣男的潜质。
他明明不喜欢一个人,却还能关心她的感情状态,而当他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时间有些长的时候,他又会象征性的出现一下,将人极限拉扯,吊得不上不下。
在法国读书的那几年里,池应有尝试着去忘记周司忱,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贺家的身份只是个空壳,也清楚周司忱这人足够轻浮也足够放浪,没人能让他收心。
她刚去法国那会儿,身上没多少钱,又要读书,又要兼职赚生活费,日子苦得她没有一点闲心去关注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只想着怎么在这个异国他乡生存下去。
那段时间,她麻木,她迷茫,也曾后悔过,为什么自己非要出国。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让池应感受不到,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觉得自己像个不分昼夜的机器,只想着赶紧读完,可以早点回国。
直到有一天,周司忱给她发来了信息,告诉她,自己也会去法国读书。
在此之前,这个人几乎已经从池应的大脑中消失,可那一瞬间,却又这么横冲直撞地在她心底留下烙印。
周司忱隔天就定了机票,落地之后,他找到池应,她为他请了假,他带着她去了巴黎看秀、去了南特、也去了波尔多,他像一道强势劈开云层的光晕,驱散了池应这些天身处异国他乡的阴霾。
可后来池应才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之所以想来法国读书,是因为他当时的女朋友准备去法国留学,他落地巴黎,他女朋友才告诉他,自己不去巴黎读书,准备去瑞士。
而周司忱,大概是觉得不能白来一趟,所以才找了池应,陪她玩了几天。
他总是这样,让人失望,却又让人升起希望。
池应就这么揣着这份微弱到几乎不可能的希望,追随他的步伐一直到了现在。
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再到现在。
池应觉得很乏力,她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海岛上的一叶孤舟,误入歧途,却没有回头是岸,至今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博,找到Cx330。
她敲下了一行字:【说实话,有时候真的会觉得,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好累,好累,好累。】
池应连着敲下三个好累,正准备放下手机酝酿睡意,那头却秒回——
Cx330:【那要不然,你换个人喜欢。】
-
周司忱回到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找了一圈发现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打电话给了郑俊霖:“我不是让你帮我把手表拿着么?”
郑俊霖在下一个场子上嗨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手表?”
周司忱蹙眉,他这会儿心情差到极点,就差脱口而出骂他:“郑俊霖,给你一分钟时间想起来。”
这句话放出去,那头的郑俊霖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他想了想,记起来了,周司忱走的时候,是吩咐他,让他把池应的手表拿上,但他好像忘了来着。
“你和池妹妹走得晚,当时那服务生收拾东西的时候没问你吗?”
“问了,她只问我这个盒子还要不要。”周司忱一下就猜到:“你没拿?”
郑俊霖吞了吞唾沫,背后一凉:“啊,哈哈哈,我好像,确实是忘记了。”
啪地一声,电话那头的人直接把电话摁断。
像是一句解释都不想多听。
郑俊霖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决定这几天先避着点周司忱,生怕他一个不顺眼,不给他好果子吃。
他有时候觉得周司忱这人就特矛盾。
他明明自己是情场高手,谈了数不清的恋爱,女朋友基本上一周换一个,最高记录也就是在高中的时候,和一个贼漂亮的女孩谈了三个多月,最后他还是主动和人家分手,把人家伤得在校园墙狂发了七八条帖子骂他。
但周少爷还是有原则的,渣归渣,不会做出给人家戴绿帽子的事情。
能在他身边留这么久的,池应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一方面池应确实脾气好,能忍,他们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池应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周司忱,她的这份感情执着却又令人惋惜,这个事情几乎人尽皆知,他也不相信周司忱这么个惯会玩弄人心的情场老手会不知道池应喜欢他。
而从他某些行为上,郑俊霖其实也能看出来,周司忱对池应是有点上心的。
既然上心,为什么不回应人家的喜欢,反而拖了人家这么多年,自己依旧在情场当浪子,片叶不沾身。
郑俊霖低头把玩着手机,顺手点燃了一支烟,边抽了一口,边喃喃说道:“哪天人真跑了,你可别后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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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禾连续下了几天的雨,下完雨之后,整个世界冰天雪地,被厚重的冰层包裹着,气温比以前更低了些。
接近年关,天气又冷,医院患者数量比之前增加了很多,这几天池应在医院连着做了几台手术,整个人疲惫得不行。
原先和江时祁约好的周六那天还他披肩,也因为医院突如其来的一通紧急电话,只得被池应往后推迟。
江时祁倒是很好说话,让她随便挑个时间,提前和他说声就可以。
池应觉得他压根就没有别人口中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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