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极其奢华贵重的马车停在医馆前,吸引了众多行人的视线,大家驻足观望。
还未看出点什么,就见里头一长相极其昳丽的哥儿探出头来,声音清透又响亮。
“过些时日,府里就会遣人去将聘礼抬你家里。”
什么什么?
谁家哥儿不仅不要聘礼,还要倒给男子出聘礼?
四周喧嚣戛然而止。
行人看了看马车里的哥儿,又扭头看向医馆门口的男子,片刻后,“哎哟”一声,纷纷撞了个满怀,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陆行川被袁潇这一声喊得……
整个人才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他站在门口看着他,“当心些。”
太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对于陆行川的关心十分受用,袁潇高兴挥挥手。“那我回府了,你若是想我,便托人给我带话。”
“不要再因为许久看不到我悄悄生气哦~!”
陆行川微微眯上眼睛,“……回吧。”
马蹄在原地踩了两下,马车缓缓往前出发,狗蛋往前跟了几步,“太好了,弟弟……”
袁少爷人这般好,喵喵跟着他定能没事的,说不定以后还能留在袁府,当个小厮,也好比跟着他当乞丐强。
马车拐出街角,消失在街上,狗蛋又走回陆行川身边。
他在旁边悄悄用偷瞄着陆行川,心里有些忐忑,面对袁少爷的时候,他下意识寻了陆行川来帮忙,但实际上只是他厚着脸皮蹭上去,陆哥不过是帮了他们几回。
他们其实一点儿都不熟络。
“陆哥,袁少爷的铜板,”狗蛋将抱着怀里的铜板举到他面前。
陆行川收回视线,落在面前黝黑的瘦竹竿身上,目光幽深让人分辨不出所以然来,狗蛋咽了下口水,急忙说:“我的家当还没收拾好呢,我回去收拾……”
“跟上。”陆行川没有接过那一小包铜板,抬脚转身。
“……免得有人偷了去,哎?!”
狗蛋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摸着自己的耳朵,“我,我……”
他可以吗?
他看着陆行川高大的背影,纠结迟疑。
陆行川越走越远,他没有停下,也没有放缓脚步,狗蛋咬了一下牙,快步追了上去。
他一边跑,一边在旁边不断地喊,“陆哥,我会劈柴生火挑水,洗衣做饭……我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喘着气,偷瞄了一眼,试探地喊出。
“……老、老大!”
一般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添麻烦的人,指定会添不少麻烦,陆行川捏捏鼻梁,禁不住想起了袁潇。
陆行川下意识摇头,脑海的倩影就如同水中花瞬间模糊起来。
沈贺嘉在府中清点完库房里的嫁妆,聘礼单子重新罗列好后,他刚坐在庭院休息,看到袁潇抱着一个小孩从马车上下来。
袁潇小心翼翼地让金柳接过怀中小孩,抬头看着沈贺嘉,小声喊了他一声“小爹”。
沈贺嘉着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这小孩被人摔得昏过去,”袁潇解释完,随后和金柳说,“金柳,你先带他给大夫诊治一二。”
金柳点头:“是,少爷。”金柳抱着人往厅堂走去,大夫该是等在那里了。
沈贺嘉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确实没事,方才细细问起来,得知是地痞惹出的祸端后,说:“那你准备如何?”既然袁潇都把那小哥儿带回家,那便说明这事他是一定要插手的。
沈贺嘉不问他为什么,只问他接下来怎么做。
“嗯……”袁潇手抬起,就要摸到脸上方才想起自己的手脏得很,又放下,“一会儿先确诊那小哥的病情,再让人收拾个房间让他在兰竹苑住着;至于那地痞……”
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他既然连小乞丐的银角子不惜手段抢了去,便说明这人平日里没少干这事,不定还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我让银桦他们去查一下,查出来就直接送去京兆尹那边。”
说着说着,袁潇就见小爹笑着看他,嘴角的笑意让人无法忽略,“我哪里说得不对么?”
“没有,你说得很好,”沈贺嘉摇摇头,“没有哪里不对……”
他只是有些惊奇,若换做一个月前,袁潇遇到这事怕是当场就将那地痞给打一顿,压根不会留到之后处理。
他家哥儿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成长了,沈贺嘉心生感慨,高兴之余又有些怅然。
“要不是当时小乞丐出了事,我必将那混蛋打一顿!”袁潇不乐意地攥着拳头。
没能将人打一顿一解心头怒的遗憾溢于言表!
沈贺嘉扶额,又忍不住笑起来。
袁潇不知他小爹为何笑得这般开心,但见他开心自己也跟着乐起来。
半晌后,笑够了,沈贺嘉又问:“之后若是那小哥儿休养好了呢,你要怎么办?是去是留,要在一开始便做下决定。”
袁潇说:“留在府中吧,虽说年纪小了些,但也不缺这一口。”
沈贺嘉想起他方才说两兄弟关系很好,提醒道:“他哥哥能愿意?”
“那就一块儿留在府内吧。”
沈贺嘉叹了一口气,正要教他如何处理这种事的时候,袁潇扭了扭身子,觉得哪里好像痒痒的,他抓了一下。
“小爹,我好痒啊……”
“又得了红疹?”沈贺嘉急忙又问。
袁潇用力挠了挠,“没啊,我出去没吃鱼。”
“春兴,带名帖请……”
小厮春兴躬身道:“主君,少爷该是方才与那小乞儿待在一块儿,不小心染了头虱。”
“啊——!”
“我要去沐浴洁身!”袁潇猛然转身,匆匆往苑子里跑,一刻都不愿意停下。
沈贺嘉:“……安排人打扫,再里里外外熏一遍。”
春兴连忙应下,沈贺嘉又招手拦下,“算了,你也先去准备汤池。”
“是。”
因着头虱一事,国公府里里外外用芸香熏了好几回,袁潇趴在躺椅上让小厮用篦子轻柔仔细将头发梳了又梳。
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下来,袁潇问道:“那小哥儿如何了?”
“少爷,大夫上门诊治的结论与在杏林医馆一致,且已经让人梳洗干净,只不过那一头……头发都团成一块块,只能用剪子都给剪了。”金柳站在不远处说。
“醒了以后呢?”袁潇问。
“醒了后他便一直哭着要找哥哥,只不过还未下地就先吐出来,哭闹了一阵得知他哥哥在陆公子那后,便乖乖睡下了。”
袁潇“嗯”了一声,而后侧着身子让仆从将头发梳得更仔细些:“将旁边的青竹苑收拾出来,他就先住那儿吧。”
袁潇本是想让他留在兰竹苑的,但一想到那哥儿身上的虱子,他便浑身痒痒。
话说到一半,袁潇又改口:“银桦去,金柳你先去把你头上的解决干净再说。”
“是,少爷。”
金柳委屈点头,眼睁睁看着银桦放在手里的篦子笑着退下。
几日后,英国公府焕然一新,送聘礼的队伍也悄悄从侧门出发,送进了陆家院子中。
一百二十抬聘礼中包括雕花的檀木箱、描金匣、锦盒和竹笼堆在院子中,日光照下来,院子里瞬间熠熠生辉,光芒照得隔壁都能瞧见。
四周的邻居纷纷探出头想要打听一二,很快又被院子里中的数十位壮汉给吓回去。
少许几个跑到陆行川家隔壁的屋子里扒着墙头偷看——
“想不到这煞星被国公府瞧中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入赘!好男儿,谁愿意入赘啊?!”这人小声又鄙夷地说,但酸溜溜的语气和那双发亮的招子压根藏不住。
他媳妇瞥了他一眼,翻个白眼说,“是国公府出聘礼,明日再将让陆行川带着聘礼去过大礼。”
也就是说,陆行川不仅不是入赘,连聘礼都是岳家出的。
此话一出,羡煞旁人。
院子里的陆行川则看着无处下脚的聘礼缓缓吸了一口气,好在一切是假的,明日就能所有聘礼原路返回。
翌日一早,吉时一到。
陆行川便领着送聘礼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国公府前进,花媒婆跟在身后笑得见牙不见眼。
上回两家商议婚事,她就得了一大红包,这回肯定比上回的都大。而且正如花媒婆所料,这过大礼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瞠目结舌。
陆行川带着聘礼进了国公府,袁伯安和沈贺嘉夫夫早就坐在正堂中等候,就连沈府的沈贺尧夫妻、袁府二房三房也在其中。
沈贺尧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没办法阻止也只是黑着脸。
而二房三房都是袁伯安的庶弟,本就要依仗国公府,自然不可能在此事上出声。
反倒见了陆行川就开始夸赞起来,从相貌、衣着还有气度,就连那古怪的八字都能让他们夸出花儿来。
陆行川表情微僵,走起流程来,深深作揖道:“……小子今日前来,想要向贵府求娶您家哥儿,愿以诚待之,希望国公爷准允。”
袁伯安托起他的手臂,“贤侄客气,潇哥儿托付于你,望你今后能护其周全,让其开开心心。”
一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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