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贺汀的话一脸惊愕,他们一直以为他是局外人。
“公主早已玉殒香消,我无缘得见,无福相伴。幸得黄昏,以我的画,她的念,共筑这最后的净土。”
贺汀目光如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情之一字,竟能让人如此甘愿溺毙其中。
人能斩妖,剑能杀人。
但如何斩断一段痴念?如何终结一个虚妄的梦?
南雾山眉头紧皱,在她眼里,贺汀已病入膏肓。
而他对宇文昭的情,简直就是亵渎。
“黄昏!这就是你对公主的守护?”
黄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再次开口:“你……”
“那些误入此地之人的性命,便是这净土的代价吗?还是你给湘延的陪葬?”南雾山冷笑:“若你真的是公主,那真是百姓的不幸。”
院子里的风,不知何时停了。
只剩下南雾山那句冰冷的话,狠狠扎进黄昏的心里。
宇文昭的死,是为了走出百姓的生路,而非困守着一座死城。
黄昏周身散发出墨色的雾,她缓缓抬头,目光聚焦在南雾山的脸上。
“不要!”贺汀惊恐地看着宇文昭的面容消失,赶忙扑到黄昏面前,“不要抛下湘延,不要抛下我!”
“你说得对。”黄昏没有理会贺汀,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公主不会这样。”
“她若在,定会斩了我这害人的……妖孽。”
“你怎么还没离去?小心本公主找除妖师封印了你。”宇文昭的话在耳旁响起。
黄昏的唇边绽开一个极淡的笑,似了悟,似疲惫,似心死。
幻境开始崩塌,贺汀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的梦,就要碎了。
亭台的朱漆剥落,繁盛的花木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颜色,瞬间枯萎、消散。远处的绿水青山褪成一片黑白,阳光早已消失。
这方“净土”,终于迎来了它注定的结局。
贺汀瘫倒在地,望着那迅速消散的身影和世界,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只得一把空。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里的火,熄灭了。
南雾山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股道不明的感觉,她转头寻找陆方盈的身影,却见到了蓝诀。
他一脸得意,笑得开怀。
南雾山一惊,赶忙上前接住陆方盈的身体。
“陆方盈!”
“他中了我的毒~”蓝诀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狂喜。“你输了。”
说完,他的身影便随着幻境一同消失了。
“哪里被咬了?”南雾山焦急询问。
没有回应。
她揽住陆方盈的手臂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绵软无力,他的呼吸变得微弱,脸色不再红润。
她快速扫视陆方盈的全身,皮肤裸露之地都未见伤口。
南雾山的手停在他胸口的衣襟上,指尖虽有一瞬停滞,但下一秒猛地扯开了他的前襟。
左侧胸膛的心口处,两个细小的乌黑孔洞赫然入目,周围的皮肤已经肿胀发黑,一丝丝诡异的黑气沿着经脉向周身蔓延。
南雾山看着气息渐弱的陆方盈,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出现了陆方明的脸。
他也会跟他哥哥一样死在自己眼前吗?
这样的念头,犹如一根尖刺,猝不及防的刺入南雾山的脑海之中,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痛楚。
这时,陆方盈的手搭在她颤抖的手上。
“别怕。”他强撑着开口,声音轻弱,但足以唤醒南雾山。
她并指疾点住陆方盈心口周围的数处大穴,试图暂缓毒气蔓延,但妖毒诡异,只是稍稍阻滞,仍在缓慢渗透。
不能慌,必须把毒逼出来。
南雾山毫不犹豫俯下身,温热的唇贴上发黑的伤口。
“唔……”陆方盈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一脸痛苦。
一口,两口……
她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伤口的黑色变淡,但妖毒已入经脉,这样做,只能暂缓,不得根治。
南雾山抬起头,嘴唇微微发紫,她看着彻底昏迷的陆方盈,快速从储戒中取出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
一枚毫不迟疑地塞入陆方盈口中,另一枚自己吞下。
药力化开,陆方盈脸色似乎回缓一些,但妖毒仍旧如附骨之疽。
寻常的解毒丹,药力有限。南雾山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幻境仍在瓦解崩塌,贺汀如同失魂的木偶,瘫坐在废墟之中。
她一把将陆方盈背起,他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她的颈侧,呼吸微弱而滚烫。
真正的阳光洒落大地,南雾山背着陆方盈踹开画房的门,清如箭再次凝现在她手中。
她看着宇文昭的画像,犹疑片刻之后,狠心划破了画卷,幻境彻底消失。
然后,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快步离去。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南雾山的目光迅速扫过周遭的环境,虽是青天白日,但客栈人多眼杂,荒郊野外易生变故。
她的脚步没有迟疑,背着一个人,身形依旧轻捷如风。此刻只能快速找一处废弃的院落,或许可以一用。
“咳……”陆方盈在她背上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咳。
南雾山能感觉到,贴着她后背的心跳又弱了几分,她只得再提速赶路。
很快,一处半塌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墙轻颓,木门歪斜。院内杂草丛生,仅剩的一处瓦房也破败不堪,但至少可以提供片刻的隐蔽。
南雾山毫不犹豫闪身而入,小心地将陆方盈放在房内相对干净的干草堆上。
她抬起手,露出白皙的手腕,右手并指一划,一道血痕出现,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以血为引,以元为薪,净化妖毒。
她将右手抵住陆方盈的丹田,将自己精纯的内力毫无保留的渡入他的体内。
时间一点点流逝。
陆方盈的身体时而冰冷,时而滚烫。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喷出一口粘稠的黑血。
“噗……”
随着黑血的排出,乌黑的伤口迅速好转。南雾山缓缓收回内力,迅速止住自己手腕上的血,探了探他的脉息。
虽然依旧微弱,但总算平稳下来,危机暂解,接下来只要采些紫花地丁和蚤休,便可彻底清毒。
南雾山倚靠着土墙,缓缓坐下。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陆方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差一点……
蓝诀!真是死不足惜!
她闭上眼,调整内息,但耳廓却微微一动,捕捉着院外的一切风吹草动。
意识如同沉船般,从漆黑的海底缓缓上浮。陆方盈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心口处还残留着些许钝痛,身体像被拆卸重组过,酸软无力。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望向身旁。干草堆的另一侧,空空荡荡。
她人呢?
陆方盈撑起手臂想要坐起,一阵晕眩袭来,让他又缓了片刻。
他环顾四周,斑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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