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卿彻底呆住。
果然聪明人不好招惹。她脸色顿时变了,从鼻腔里长长嗯了一声,可怜巴巴的模样活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方允执就也跟着叹了一声:“那你又何苦出去。”
“府里又没有茭白。”她嚷,“那时天还晚了,外头也没得卖了。”
“那就不买,总归不是什么要紧事……”
可惜姬玄卿撇嘴,并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可是你说你要吃的嘛。”
她闷声回了他一句,明显不快的语气里满带着委屈的意味。
或许这也只是她随口的一句话,却叫方允执一怔,心头轰然乱了分寸。
所以就因为他想吃,明知道自己腿伤未好还要翻墙出来,趁着夜里赶去溪边,甚至被两只狗追着咬?
就为了那几只茭白?
只是因为自己随口敷衍的一句“不错”?
见他低着头迟迟未语,姬玄卿倒也没做他想,只一脸期待的看他:“好吃吗?”
方允执依旧没有说话,茭白特有的清甜在口中缭缭绕绕,逐渐蔓延心底。
这段时间困扰他许久的那点纷乱,压制在内心深处却又无形繁衍壮大的那一丝悸动,他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了。
不过并不想承认,反倒又将它重新掩没心头,重新刻意忽略。
他深吸一口气,捏着骨瓷汤匙的手有些用力泛白,唇角也抿的很紧。
低垂的眉眼并看不见其中的思绪,甚至连周遭的空气也在此时凝窒。
许久,他似乎发出了深深的一声叹息,也似乎是认输一般,语气也尤其的低沉轻缓。
“你……为什么嫁我?”
他的声音很轻,放缓的语气里带着姬玄卿能清楚明白的犹疑。
这句没来由的发问让她楞了好一阵。
“我喜欢方大人啊。”
她很是无辜又笃定的语气让方允执倏然抬头,眼中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深邃。
姬玄卿又是一楞,僵硬的露出了个笑容。
“我对方大人一见钟情嘛……”
“嘴里没一句实话。”
方允执冷笑,也顺道打断了她未说出口的一番言语。
他眼中那丝让她止不住心头轻颤的东西转瞬消弭,此时的方允执才是她印象里冷静自持的方允执。
姬玄卿又咧嘴笑笑,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头又好似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放松。
他很明显的不高兴了,但是她不懂。
“不好吃啊。”
最后她也只是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
方允执略带埋怨地瞥她一眼,许久之后还是低声道了一句:“没有。”
他还是心软。
区区两个字,却叫姬玄卿整个人都高兴起来,算算这也是他第二回夸她,为此可激动了。
由着他的这两声称赞,每天变着法花样的钻研厨艺,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灿烂。
也不知从哪天起,方允执书房的桌角还多了个精巧的小玩意儿。
每日多添一个,都不重样。
什么穿着奇怪衣服的陶瓷小象,彩色的琉璃小房子,甚至某日还放了一个会旋转跳舞的小人偶。
如此精巧细致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她又是出去转悠了。不过总归也没再惹出什么事端,就任由她去了。
结果又几日,方允执大清早盥洗好从内室出来,头一眼就瞧见了他书案旁的小几上多了个架子。
四五层高,普通松木做的,不过模样倒是别致。
架子上放的就是她这几日送过来的小东西们。
为了安置这张小架子,姬玄卿还特意把他放在案几上的东西又重新规整了一遍。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这些常用的,如此随意的摆置他的东西,总让他有一种私人领域被人入侵的不痛快的感觉。
方允执就盯着面前的这个架子,以及架子上的这些小玩意儿看了许久。
论理说他该要生气的,这般不声不响就随意摆弄他的东西,况且他也一向是极其注重与别人距离的人。
但是可惜,他没有。
看着被她自作主张硬摆过来的架子,也看着架子上灵巧精致的小摆件。
他意外的没任何要生气的意思,也意外的目光是他不曾注意的温柔。
如果姬玄卿在这里就会发现,他此时眼神中流露的温柔并不是那日月光下的错觉。
而是实打实的,在面对属于她的那一份物品时的温柔。
她曾经说的没错,她向来是个擅长得寸进尺的人。
在此后的几天里,方允执就愈发分明的发现这间书房的变化。
墙角落地美人瓶里的花被人隔三差五的换了,靠窗的软榻上也多了一副垫子,甚至用了许久的铜铸油灯架也被重新补了漆。
这一切的发生都极其细微,又叫人无法不察觉,不过察觉到也不太好。
方允执深深叹口气,也数不清这到底是他叹的第几口气了。
这几日被她搅得心烦意乱,以至于连书都没心情再翻。
说是坐在书案前整理拓本,一双眼却总是忍不住去看屋子里新添的那点东西,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直至有一天,他进门就看见窗台底下多了一张高几,高几上是葳蕤茂盛的一大盆茉莉。
翠绿的叶子中间依稀还能看见几朵雪白的花苞,小小的,米粒一般藏着。
他还没从这么一大盆突兀的茉莉中回过神,那边就看见姬玄卿对着他咧开嘴,漾起了大大的一个微笑。
这姑娘额角挂着汗珠,明显一副累极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他从姬玄卿身上挪开眼,走到椅子旁坐下,看似随口的一个问句,手中却径直给她倒了一杯水。
姬玄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对她笑笑:“你这屋里太空旷,看着满当当的,却没半分生气,我就好心给你捎来了一盆茉莉。”
“可贵了。”
她正经道:“据说是朱罗国培育的高级品种,你可要好好浇水施肥啊方大人,长得好下个月就能开花了。”
说着,她从地上把彩陶的花浇壶捧起来给他。
原本她是想直接递到方允执手上的,其实他也有了要伸手的意思。
但是想了想,姬玄卿又放弃,半道又把陶壶远远的放到了他的桌上,这个动作让方允执就有点不高兴了。
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捋了一下,大概是她刻意远离的态度?
她性子大大咧咧,不管和谁,是向来不曾有过要“有分寸,有距离”这等念头的,但是似乎从沟林寨回来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开始会学着像他以前说的,男女有别,敬慎守礼,对他也不再那般肆意妄为。
但是很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原本是不想在意的,但她留下的这盆花……
实在太显眼了,不用多费功夫,甚至不用抬眼,仅凭眼角的余光就能看见。
而每每看见,就又会想起来那个人。
当方允执第三次搁下笔叹气的时候,墨砚站在旁边觑着他脸色讪笑。
虽然自己里应外合,与那玄姑娘在这里搞了不少东西,但这么一大盆茉莉就太过分了啊。
他踌躇半晌,暗下决心走过去就要搬花。
“玄姑娘冲动了,这盆茉莉确实碍眼,放在这里太不合适……”
岂料方允执笔一顿,漠然道:“就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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