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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承诺

小说:

瘦马二嫁

作者:

第四世

分类:

穿越架空

昏昧里还能心字如灰,不听不想。可到了这青天白日,他还依旧笑吟吟逗弄似地立到她跟前,就绝不一样了。

灿若星辰的一双眼,脉脉温情煦若春风,从他跳进院子起,这副视线就始终未离开过她。

本该是拔步避去换衣,可她整副心肠都不对劲,偏要反着来,给自己撑场子,刻意要将心底的老迈灰烬散出来给他瞧。

在胸前略拢拢外衫,两条胳膊到底藏不尽,便头一次在彻照之下露出臂间好几道陈年浅痕来。

是猪皮鞭子抽的旧伤,没有好药养着,留下一道道极浅的粉白细痕,经年累月地积着,暗处看不大见的,日头底下似白瓷摔出裂纹。

她连头也没抬,半挽的青丝里透出两分灰枯神色,低着头就要越过他:“我去给鸡崽子扎个窝。”

“你这手。”胳膊突然被人握牢,晏浩初皱眉挡下她,用一种极为陌生的语调问:“是以前那老鸨子?还是哪个……”

他不由分说地将她两条胳膊扯出来翻看,想问是哪个男人弄的时,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手上力气忘了克制,她一吃痛要躲,虚拢的外衫竟松脱落地。

肩背上细纹旧痕遂在日阳下纤毫毕现。

羞耻过了头,她脸上冷下来,薄薄眼皮半盖下去:“不是潘妈妈,过去的事,也同你无关。”

少年沉默下来,却像尊门神一样依旧挡着堂屋过道。僵持少顷,他先蹲下身拾起衫子往她胸前打了个结,而后说出了阮苹最不想面对的话。

“阿姐,你是不是觉得,昨夜里我那些都是糊涂话。”

没有回应。

低润如玉的嗓音里带上三分颓唐,他泄气似地自语:“伯父一向骂我性子软,果然我这样的‘逃兵’废物,阿姐也瞧不上。”

“我没有!”她霍然抬起头去看他,恰撞进一双微扬深邃的桃花眼,有斜晖碎金漫过他眼底,真实到让她怔愕。

像是在汪洋里眺见浮木的人,愕然过后,她睁大了流光溢动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注视过去,再三确认那非是玩笑,整个人才剧烈颤动起来。

脚下生根似被施了定身的妖法,知道自己的模样很丑,可她就是动弹不得,一双眼错也不错地想透过他的脸掘出真实的因由。

眼眶泛了红,雾蒙蒙清泠泠漫溢出热烈生息,一霎又灭了,水波淌动着欲坠不坠。

血色寥寥的颊上,微张的檀口颤着,连带着两道旧疤亦浮起红来,倒像是胭脂斜飞在脸上,荒诞里带一分无序的可爱,竟也不觉着如何丑怪了。

她说不出话来,也不晓得说什么好。

光阴凝止,仰头间,她竟从他眼底第一次看到一种熟稔的执妄。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所不同的是,他眼底深处似更多藏了分什么,撼动山岳般,带着无人能改的气势。

不待她理清乱念,他倒先偏开视线。

炽热日阳在他脸上镀一层暖光,他眉心平展,敛去一切表情后,益发显出人才气韵上的不一般来,只因年岁轻,平素嬉皮笑脸里,气势才不大显。

这样一个人,她才更情愿断念。

他不说话,阮苹也不想再说,便想绕过人去后院看看有什么现成的物什好把鸡棚扎起来。

趿着鞋却才移步,少年回神逼近,这半步踏破她最后一点心弦,气息瞬乱身子一歪,草鞋掉了只,她赤足一只脚踩空在泥阶上。

低呼声尚未出口,后背被人托住,一下撞上堵肉墙。

灼热体温传过来,越是慌脚下就越是乱。鼻尖抵着少年肩项,正无措间,也不知嗅得什么若有似无的香气,本就因困累头晕目眩的身子更加虚软起来。

“你……”她想借口去睡一会儿,才刚吐露一字,身子一轻竟被他一下横抱起来。

不同于昨夜醺醉,她木然身上僵住,瞟一眼离地高度,不自觉地伸手就去环牢他颈项。

他没有低头瞧她,小心将人朝胸前掂近了些,语调沉哑哄慰:“才戌正,我抱阿姐先去睡一觉。睡醒前,什么也别想。”

这话听着关切忧劳,细想时又惹人遐思。

阮苹在院子里见过听过的事太多,便以为世上男子大多也就那么几类。被抱着进屋时,她脑袋昏昏沉沉,手上捏紧了他后衣领子。

或者真是累困过了头,脑子里甚至飘过些轻狂念头——就算不能长久又何妨。

她就这么一路埋首被他放到了榻上,晏浩初只略挨了边沿坐了,朝破败颓壁逡巡一圈后,目光悠远地定在窗外石榴树上,他歪侧着一手放在她发顶,另一手牢牢牵过她的手。

她侧缩着身,闭着眼安安静静的,由他牵着。

就听头顶轻语:“家父最爱听着经入睡,阿姐要听么?”

竟同她一样也会诵经么?他这般年岁,是为了什么呢?她心下一动,仍闭着眼,只微微颔首。

“道隐于小成,而言隐于荣华……”

诵的却不是佛经,而是道家的《南华经》。少年音调清正绵长,虔诚里无端还存了几分浅淡哀意,听起来飘渺不真切。

屋子里昏暗,南华经枯琐冗长,她的意识越来越沉,一章还未诵完,就陷入了混沌梦乡。

确认女子睡着的一刻,少年松开手,凌厉目色一寸寸扫过她酣眠的脸,顿了片刻,又变得无波无澜起来。

他在榻沿坐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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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日,隔壁药庐白日都没人,诸葛大夫领着徒弟这两日往县里跑的勤,阮苹则重新研究起天竺贵人要的缂绣。

家里那人倒真没走,她把萧璟给的十几两散碎的尽数给了他,两个人的吃食和家里的耗费就都由他操持了起来。

二人依旧是同吃分住,他没再提过那些话,阮苹也只当没听过,倒是少了拘束,生活上互相照料着,默契得很。

少年颇能干,把屋顶翻修了,窗扇重新糊过,又自己学做了两张不算好看的竹凳子。栽了瓜苗种些蒜葱,鸡窝里七只小鸡崽子也吃得圆滚滚,日子过得像样。

再有十日就到七夕,王娇儿婚期将至,往县里采买的多。两个人你来我往,这个送一盏烛台另一个就端一碗香油饺饵。

只是阮苹过去,偏巧总撞见那档子事。

他家地方偏僻,两个缠绵起来不分场合。有一回朝食过,阮苹去送裁绣完的大红枕巾,唤两声以为她家里没人,却才跨进后院,竟撞见井栏边白花花缠绑的一条。

那个叫阿七的青年,还正往她口里塞粗帕。

她觑了个清楚,忙先退出院子。就听里头猫一样哭叫了记,她搁下绣好的鸳鸯枕巾,逃也似地离开。而后再去她家,就非要听着王娇儿的回话,否则不敢再跨进去一步。

趁王娇儿在河边教她摸螺蛳的一次,阮苹也旁敲侧击地提醒打探过,她隐约总觉着她家那个阿七不似寻常人,身上带了股煞气。不过听王娇儿说了他家破人亡的可怜身世后,她也就不多想了。

要论起来,王娇儿的男人孩子都在疫症里没了,她那一年也差点跳太湖跟了去。一个三十的寡妇,积蓄也就八两银子还都借了阮苹。那男人二十出头,也不像是骗吃骗喝偷摸烂赌之人。见王娇儿高兴,她也觉着两个人十足得般配。

不像阿元,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他家有府台的交情,就够压死人。再败落,也是她高攀了不知几头了。

她自己是命蹇之人,不愿牵累旁人。

更不想的,同她妹妹一样,傻乎乎给喜欢的男人作妾,从此身心皆困。

佛经上说,心无所住无所求,得大自在。

已经身不由己了十九年,她不会对任何人心存期盼,余生多少年,她只好好善待自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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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廿九日,是阮苹二十整的生辰。

她没告诉人,一大早喂过鸡就埋首缂丝去了。在绣架前一气儿坐了三个时辰,从晨阳稀薄坐到正午。

西屋的窗能看见一半的前院,缂这匹丝不敢分心,院子里的少年劈柴做饭,洒扫过院子又编竹筐竹席,也不说话去扰她。

一直到快正午了,厨间生起炊烟,柴火米菜都备好,他只用了一刻多些,就在前院的葡萄藤架下摆好饭菜。

听得脚步声近,她将蝶翅的最后一条蓝线用打纬的拔子连缂几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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