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仰头。
朦胧烛光笼罩下,房梁空无一物,倒是屋顶渗出一滩水,许是被前几日下的雨浇坏了。
明日再找人来修葺吧。
她吹灭蜡烛。
下一刻,一个破空声直达她耳际,林昭昭心头大震,往旁避,可惜慢一步,一把明亮的匕首已横在她脖颈处。
“不许叫。”男人的嗓子似乎被刻意损毁,十分沙哑刺耳。
林昭昭脖子僵直,呼吸都轻了几分。
男人似乎并不打算立刻要她性命,他将刀刃抵在她脖颈处,慢慢后退到门口,正在找寻脱身之路。
林昭昭垂眼看那匕首。
既然没有立刻动手,说明挟持她对他有用,不到迫不得已,他不会真的杀了她,但并不代表她始终安全。
这宅邸有间空房,当年修了个密道,她可以去那里,归雁很聪明,听到这异动,再加之她扯开嗓音给一声信号,应当不会出来。
只有一次机会,林昭昭的指尖开始冰凉。
果然,那男人说:“跟我走。”
林昭昭跟着他的步伐,走到第三步,到这里,因为她前两步的顺从,他会不自觉放松些许。
就是这一刻。
林昭昭屏住呼吸,右手手肘猛地后击中他的腹腔,另一手打他持刀的手,并用尽力气扭了下,直中手臂的麻穴。
虽然没有如想象中打飞他的凶器,他还是猝不及防后退两步,给了林昭昭挣脱的空间,但他反应不逊,立刻踢她小腿。
为了躲这招,林昭昭踉跄了一下,冲势却不改方向,直直奔向门口!
与此同时,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林昭昭来不及躲避,便一头撞上坚硬如铁的东西,她大脑一昏,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自己好像腾空了一下,紧接着,被放到门外。
她揉揉额头,抬眼一看,一个意料之外,却熟悉的背影,挡在她面前。
那一瞬间,林昭昭耳畔响彻长长的耳鸣,浑身血液,从凝固到奔涌。
裴劭身上还带着夜风侵蚀的冷意,他眼眸阴沉,嗤地一笑:“郭啸宇,一天不见,别来无恙。”
房中男子,正是逃走的要犯郭啸宇。
他捏紧匕首,用尽朝裴劭掷去,紧跟着,朝窗户扑过去,裴劭一脚踹下匕首,迅如一匹强壮矫健的雪狼头狼,裹挟重重杀气,倏地冲到郭啸宇身边。
两人动作不分前后,一同从窗户摔出去。
归雁和满霜听到声音出来时,正巧见裴劭凌驾于郭啸宇,他卸下的两个肩膀,一脚将他的头踩在地上。
郭啸宇五官扭曲到一起。
裴劭扬声:“薛献,王猛。”
宅邸大门敞开着,两个亲兵步伐整齐跑进,迅速用绳子将郭啸宇绑好,给他嘴里塞上布巾。
裴劭又说:“我力气大了点,给他叫个郎中,别真把人废了。”
郭啸宇目露凶光,盯着裴劭,被两个禁军押着走出去前,扭着回头,再看了眼那个让他吃大亏的女人。
林昭昭抱着手臂,眉头微皱。
归雁小步跑到林昭昭身边,问:“奶奶你没事吧?”
林昭昭弯了弯唇角,摇头,满霜则看看庭院中,那高大英武的男子,又瞧瞧林昭昭,惊讶又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裴劭背着手,瞟了她们一下,难读出喜怒,道:“你们去准备马车收拾包袱,这里不宜再留。”
满霜低头不敢吭声,归雁看向林昭昭,还是林昭昭颔首示意,两人才前后离去。
林昭昭一手扶门框,迎着裴劭的目光,问:“这是怎么了?”
裴劭三言两语说出伯府的发现,推断:“你须转到安全之地。”
会遭遇这种事,林昭昭也是没头绪,问:“转移到哪里?”
裴劭:“国公府。”
林昭昭怔了怔。
国公府?
裴劭唇角微微抿了一下,淡淡地说:“你是案件证人,朝廷须护你周全,国公府再合适不过。”
论整个上京,如日中天的靖国公府,自是最安全的,甚至丝毫不亚于皇城。
他口吻平直,神态坦然,加之搬出朝廷,的确是这个理,何况林昭昭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归雁和满霜着想。
她不再犹疑,点点头:“明白了,有劳国公爷。”
今夜月色迷蒙,映在地面的光影轮廓模糊,林昭昭跟在裴劭身后。
说完公事,两人之间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除了鞋底磨在石板路上的娑娑声,突然,裴劭的影子停了下来,林昭昭怔了怔,抬眼。
裴劭没回头,他后背手指按在腰间剑柄上,忽的问:“脚伤了?”
林昭昭不否认,说:“不严重。”
就是刚刚被郭啸宇踹了一下,在极度紧张时,尚且不觉得什么,现下泛起丝丝疼痛,但也不是不能自己走。
裴劭半侧过身,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睫毛如鸦羽,从他上眼睑垂落,他眼睛只罅出一道缝隙,斜睨她。
好像他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
过了一息,他道:“我背你。”
林昭昭下意识想说,哪就这么娇气,顿了顿,“……不用了,”补了一句,“多谢国公爷。”
这回,他整个人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目光如有实质,笔直地盯着林昭昭的脚腕——出来得着急,她没有穿足衣,脚上只套着软底织成履,虽然和裴劭的目光,还隔着一层裙子,她还是缩了缩脚趾。
她低声说:“走吧。”
裴劭勾了勾嘴唇,道:“林昭昭,我发现一件事。”
他忽的两三步逼近她,咬牙切齿,气息沉沉,话语都被吞了几个音:“跟你不需讲理。”
下一刻,他将她一把扛到肩头,林昭昭诧然:“你做什么!”
裴劭大步流星:“赶时间。”
他肩膀顶在林昭昭的腹上,林昭昭头朝地,隐隐想吐,再顾不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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