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日的那番话,凌眉被卫兖拘在府中近几月,此时正值春盛,乌鹊在凌眉面前晃来晃去,衔了窗沿上的粮食却不肯走,似乎有意来惹她的情绪,它有自由,而她没有。
听闻萧璟渐渐养好了身子,萧碚砚还带他到木兰围场狩猎,关于兄弟反目的流言不刃而解,特别是萧璟将北汉有心与他合兵共谋天下的蜡信交出后,时人更是赞萧璟识大局,皇帝下手诏慰抚,并任命萧璟为皇城使,统领潞州兵马,比卫兖的品级高上一阶。
凌眉愈发自觉萧培砚并不真如表面上那样庸愚,反而所着手的一切其实都另有深意。
独孤氏入主朝堂,垂帘听政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结果,萧培砚竟动手将带头反抗的那人当即赐死,看似依赖太后,实则更像是讨好…
算了,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夫人,贺氏来了拜帖,说是想见您一面,约在东郊的洞溪湖,夫人闷在屋中好几月,不如趁此机会散散心,平夷王未过门的新妇,想必使君不会驳斥于您的。”烟云手上拿着信盏,“何况那文娘子即将临盆,夫人若是不在也尽可避个嫌,头胎难产,万一出了什么事赖到夫人身上可就是满身长嘴也说不清…其实最好让她生个女儿,这才算苍天有眼,如此一来,她想拿孩子压夫人一头,她就是痴梦。”
烟云暗暗希冀着,凌眉却没接她的话,拿起信盏细细看了起来,去吧,贺珠泪定是最了解萧璟的体贴人,若说萧璟真放弃了夺位的事,她还真不信,或许可以从贺氏的身上旁敲侧击出一些事来,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好了,烟云,你拿我的信帖去回禀她,就说我应了,不过叫她下人不必带太多,我喜静,就只想与她说几句体己话,没必要搞那么大阵仗。”
凌眉挥起那乌鹊,收拾了窗沿上的粟米:“水袖哪去了,这几日连她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烟云找来水盆给凌眉净手,任她稍稍出口气后才说:“她家里的妹妹准备出阁了,忙着为她操心呢…”
凌眉听出意思来,奇道:“她妹妹都要婚娶,那水袖不也该到出阁的年纪了么?怎的做姐姐的还没出嫁,反倒妹妹先嫁了?”
烟云找来干净的布帕,看了凌眉一眼,可惜道:“这事儿不光彩…水袖她们是家生子,本来都在卫府做事,后来水袖的妹妹长恩因为犯事被前侯夫人赶出了府,不过她长的漂亮且能干,很快就找好了下家,不愁没得生计,听说去的还是洛阳谢府中做事,喏,就是与夫人有几面之缘荆州府知府谢大人的本家,还算很体面。”
“那怎的…”
烟云深深叹了气,怒其不争:“本来到年纪的话,主母应当会指使她嫁人,甚至补贴嫁妆,但在上半个月,长恩被人发现有孕,这一问才知是谢二公子的,谢府主母炎氏本是要打死了事,却架不住二公子的哀求,只得妥协纳长恩为妾,不过与谢二公子原本有婚约的赵府不依,僵闹几日,谢府添上三抬聘礼才算了事,约定下月两人完婚后再让长恩进门,可是她没有旁的亲人,水袖姐妹父母早亡,一直都是两人相依为命,只得由水袖帮她操办进门的妾礼。”
“做了女人,终是要出嫁的,她自己认为谋了良人便没办法了,但烟云,你哪天想嫁,要仔细掂量得住那人究竟值不值托付,不要被一时的情爱冲昏了头,爱情不是必需品,柴米油盐才是”。
凌眉听烟云说了来龙去脉,恍惚了,对于长恩这样的家生子,能嫁到主人家做妾确实是本事,但内里会有多少难过,恐怕只有她自己知了,非易地而处,不能明白。
烟云愣愣地看着凌眉:“不,奴婢不嫁人,在这里自做自吃一辈子,倒不必等夫家赏一口饭吃,奴婢也是愿意。”
凌眉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心,我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了你,到时候必定找个可托付的体面人家将你风光嫁出去,省得在这里白吃我的米饭!”最后一句是调侃,逗到烟云直咯咯地笑:“好夫人,你向来是最慈悲的,又是最疼我奴的。”
“今日晴好,陪我上趟街,我们去买些礼物给水袖她妹做陪嫁,主仆一场,还是多看顾些,况她平日里又为我出头那许多次,可见她是忠心的,既是忠心,我更要善待她。”
凌眉望着窗外暖融融的天光,忽然地也很想上街去了。
烟云笑道:“那夫人等等,奴去禀知主君,然后备马。”
“嗯。”
……御街
“夫人!快看看,今年开春竟又多了这些稀奇的小玩意儿,特别有意思,更别提,今年还来了许多黄胡须白面皮的胡商,有时候会看到他们的妻女,奴觉得那些胡姬可真漂亮,洋娃娃似的。”
烟云掀开窗牖,望着街边热景,边说边露出钦羡的表情,凌眉不知道京中涌进胡商,听烟云这么一说,她忙探出头去看,果真见到了许多外国来的商贾在街头迎来送往。
凌眉敛回身子,将目光对上烟云:“怎的今年来了这么多胡商,平日都见不到一个,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啊,本来我朝建起就一直明令禁止异国人到我国做生意,所以素日是见不到胡人的,更别提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了,”烟云认真道,“但在前几日,陛下一直说汴京里的东西单调,没有意思,不顾祖制下令开放与邻国的贸易,自由来往,不受限制,还新设了市贾司来管理贸易,因为胡商进来贸易要交一定的税,所以贪财的太后也没有不同意。”
凌眉应道:“那这是好事,与民生利而不是与民争利,看看这如今的街市倒是更热闹了。”
两人下到一处首饰阁,掌柜的忙出来相迎:“客官想要什么?”
凌眉应道:“想为家中人置办些体贴物,你好眼光,倒是帮我挑挑。”
“那客官可来对了,我们珍琅阁最近也从西洋人那里进项许多奇巧珍品,很是精美,也很时兴,好多京中的小姐们都喜欢得紧,今儿又派了许多人过来预订,拿来做礼物送人那是再体面不过,既是生客,我自当用心帮您挑,将来您说不定时时都要跑过来。”
掌柜的说话圆滑,不愧为老生意人,见他们生意这般火爆,还得出闲来给她讲这一番话,想必已经认定她是个大户。
凌眉刻意覆了面纱,倒不是担心有人认出她,而是不想耽费太多的功夫,她还打算顺带去酒楼用饭,毕竟难得出来一趟,所以对掌柜的说道:“不用什么西洋玩意,这样好了,大红妆缎来十匹,蟒缎三十匹,上用纱各色一匹,金项圈四个。”
掌柜的一听,谄笑道:“那好,请客官稍等。”他忙唤了小厮去预备货品,凌眉忽然记起什么事,忙又对掌柜的说道:“带我去挑件西洋首饰,特别一点,新奇一点好,也是拿来送人。”
“那好,请客官随我来!”掌柜的手做出指引状,将凌眉引至一柜台前:“瞧,上邺那边来的玩意,金银丝掐的珐琅簪子,还有…这!”掌柜的拿起只上等水头的虾须镯,在外边日光下衬给她看:“客官,这只虾须镯更是珍奇,你瞧…在日光照射下会变成芙蓉玉一般的颜色,晶莹剔透,触感温润…”
凌眉拿起仔细地端详了一眼,不免有点生气:“不知我有何处让您觉得我是个傻子,这分明是赝品,这年头,没营生的人手头也宽裕了,你每日的进项恐怕都是滋长番盛,虽不算什么极赚的生意,却也绝对亏不了本,旁的大户都没有你这样失大体,有拿劣等残次品来谁我的道理,若一味欺瞒失良心的事做多了,我看你的生意又如何做得下去!”
掌柜的一听也怒了,顾忌周围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忙驳斥道:“小娘子,不要信口雌黄!我珍琅阁可是百年基业,在京中也是有数一数二的名声,向来重信重诺,怎会为了几两的银子卖劣等次货给你?这枚镯子我可是用十两进的项,还找了名师大宝来鉴过,都说是上等的好货,你一介年轻娘子,难道比名师大宝的话还可信,比他的眼睛还尖利么?”
凌眉叹了口气:“是,我虽只是一个年轻娘子,可我自幼跟着父母亲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东西,什么真东西假东西我还是认得很清,我刚才在您这儿买了许多东西,若是想污您讹您,就不会这样做了。既见您这般反应,恐您不知情,也是给诓了。”
“你说这是天山翠玉,可是您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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