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一夜好眠,醒来时已经近辰时,且不是他睡到的自然醒,而是被宅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吵醒的。
“公子,您快赶紧起身吧。”
“发生何事了?”乔鹤枝双眼朦胧,从床上撑起,发现外头天已大亮:“可是婆婆唤?”
“老太太不知作何请了些巫师到家里来,五六个人花着花脸打扮的可吓人,这朝已经朝小桐院过来了。”
“什么!”乔鹤枝惊呼出声,连忙穿上了衣物,连洗漱都还未曾来得及,屋外的声音便越来越大:“这究竟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几个带着面具,头顶高帽的人忽然闯进屋,几人打扮一致,手中拿着不同的法器晃跳,铃铛吵的人头疼。
“婆婆,这是做什么?”
陈氏恶匆匆进屋,一把薅开乔鹤枝:“躲一边去,就是你这妖精蛊惑了我儿的心智,今日我便请了大师来做法,看你何处遁形!”
乔鹤枝被说的一头雾水,忽的手举火把的巫师往空气中喷了一口酒水,火焰长燎爆开,直冲乔鹤枝,他下意识往后退,险些撞倒了水盆。
屋子里又是烧火盆又是跳大神,整间屋子闹得乌烟瘴气。
“大师,大师!”陈氏拉着为首的巫师:“邪气可能驱除?”
巫师讳莫如深:“老太太,该做的我们自会做好。”
陈氏凑上前去:“那他到底是不是妖精?大师能不能现在就让他显形,不会是大师道行不够,制服不了那妖精。”
巫师斜了老婆子一眼:“我们是除却宅中污斜气,临近年关辞旧迎新,不是捉妖的道士。”
“您若是一早让捉妖,我们便不过来了,要捉妖便另请高明吧。城东口有两个道士,不过估摸这阵子也忙,城中诸位大户都在开坛做法祈福,不仅给的酬劳丰厚,还准备丰盛酒饭,小户生意他们想必是不接了。”
“老太太,今天就到这儿吧。”巫师朝屋里跳大神的一挥手,草草跳完了大神:“收活儿。”
“诶,你们怎么就走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事情没有办完如何能走!”陈氏连忙去拽着人:“这不是白来一趟,什么都没办成。”
巫师道:“着实是白来一趟,城南吴员外家也请了去做法事,一场二两银子。老太太,您给三吊钱,我们已经是看在秀才相公的脸面才过来走一趟。”
乔鹤枝虽然闹不明白为何要请巫师来家里,但从只言片语中也有了个了解,大抵便是昨日方俞站在了他这头惹得老太太不满了。
眼见巫师个个没有好脸色,也是明谈了没有收到足够的报酬,否则这跳大神估摸能跳半个时辰,这还不足一刻钟便停下,实在是心中不满意。
他正要让丝雨取些银子来把人给打发了,毕竟传出去也不好听,却还未开口便听到院子里的清朗之声:“哟,热闹着呢。”
“主君?”
陈氏仰着脖子,见竟是方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是去书院了嘛?”
“我若是去了书院如何赶得上家里跳大神这等热闹。”
方俞挥了挥手,雪竹便上前来给了巫师几两银子。
他道:“这处宅子新住不仅,又是头一遭过年,母亲总嚷着说夜里睡不好,这才麻烦诸位前来驱邪避难,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朝奉上些辛苦钱,还请各位大大做一场法事,解了我母亲的烦忧。”
为首的巫师瞧见银子,又见方俞对他们这些下九流人物以礼相待,自然也和颜悦色起来:“老人家上了年纪换住处确实会有些不适从,这也是常事,方秀才不必担忧,我等当全心竭力做好这场法事。”
“如此便有劳了。”
院子登时又闹了起来,方俞让雪竹抬来了桌椅,就在庭院里瞧守着,悠闲的和乔鹤枝坐下喝起茶:“母亲,您在那儿站着看不累吗,过来坐坐吧,法事还要好些时辰才做的完。”
陈氏傻愣愣的看着两人,法事非但没有任何用处,眼见着方俞头头是道的安排,倒像是巫师是他特意请来给她驱邪的。
钱婆子扶着人道:“老太太,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还是说那妖精道行太深了,这巫师无用。”
“这是城里最好的巫师了。”陈氏心中没个着落,喃喃道:“他们信他不信我。”
一场法事做到近午时,巫师临走时还送了两个平安鸳鸯福,说方俞是为官做宰的命数,又说和乔鹤枝姻缘线深,是相伴到老的吉相。
乔鹤枝捧着鸳鸯福十分高兴,傻乎乎的觉着巫师定然算的准,又自费打赏了两吊钱。
方俞倒是不以为然,这些个巫师也是见钱眼开的,估摸着对每个读书人和夫妻都说过相同的话,比较冬至后离过年也不远了,说几句吉利话就可以多掏些银钱过年,何乐而不为呢。
乔鹤枝晃了晃手里的福: “我能把这个平安福挂上吗?”
方俞笑看着他:“你喜欢便挂吧。”
乔鹤枝闻言敛眸,竟过去将平安福系在了他的腰带上,挨着他的士籍牌印。
方俞无奈,却也由着他去:“你待会儿回屋收拾收拾吧,我送母亲去长寿堂一趟,回来我们便去湖风井。”
“好。”
乔鹤枝回屋后,方俞遣退了下人,上前去搀扶着陈氏,笑眯眯道:“母亲,今天的法事可还满意?”
陈氏脸色异彩纷呈,有些想抽开自己的手腕,觉着跟前的人陌生可怕的紧。
“您说您这又是何必要折腾这一遭?”方俞和声道:“也不过是让人觉得您一老太太不安生罢了,您上了年纪,若再是闹腾,恐怕外人会以为是得了疯病,到底还是会选择听年轻清明人的话。”
陈氏后背发毛,恐惧的看了方俞一眼:“你这是何意?”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字面意思。法事您做了,合该也满意了,家里没有妖怪,你便安心在长寿堂颐养天年,有下人奴仆好生伺候着,家里的烦心事也就别过问了,自有儿子和儿媳打理,也别想着派人来偷库房钥匙捏着,那些东西母亲揣着也无用。”
“儿子也并非心狠毒辣之人,自是少不了您的吃穿,但若您再似今日一般要胡作非为,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和儿子对着干,那我可也就没那么好说了。”
眼瞧陈氏缄口不言,活像只被雨淋湿了的老乌鸦,方俞点问道:“母亲,您说呢?”
陈氏摆着头,模样颇为疯癫:“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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