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也不想来的,明明我也想在家里好好长大的,明明我也不希望自己嫁人的……”
白栖枝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明明”,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她如今寄人篱下,就必须依附于夫家。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泪水将一切晕染成成大片大片的色彩。
白栖枝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低着头,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就着泪水将发苦的米饭往嗓眼子里咽。
沈忘尘见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合上。
半晌,只听白栖枝吸了吸鼻子,又道:“其实我不希望林听澜娶我,一点也不,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娘说了,想活下去的话就必须得嫁到林府做媳妇,只要做了林府的媳妇,林府自然会庇护我,我知道沈哥哥喜欢林听澜,我从没想过要跟沈哥哥争的,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住。我很勤快的,无论叫我做什么我都能做,就算不会,我也可以学的,请不要把我赶走,我除了这儿哪也去不了了……”
她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沈忘尘一直很耐心地听着,听着听着,就想起方才厅堂林听澜发怒的模样——看他那样,怕是过两日就会将这位白姑娘赶出去。
她还这样小,在这世上举目无亲,只伶仃一人,又该如何在外头过活呢?
看着白栖枝可怜兮兮的模样,沈忘尘蓦地又想起自己在沈家的日子:他生母早逝,大娘对他极差,将他赶到府中偏院儿,使其病痛贫困交加于一身,他这副身子也是在那时候败落的。
在偏院的时候缺衣少食,日日需得绞尽脑汁才能勉强果腹,最差的时候,院子里的杂草也能用来填填肚子。
打他见到小姑娘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和当年的自己好像,只是她的童年有她的阿爹阿娘疼爱,兴许会比他好上一些。
许是同病相怜,沈忘尘的心软成一滩水。
他来,本是想同这位自称是“林听澜之妻”的小姑娘“约法三章”的,如今听她这样说,倒叫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白栖枝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他瓜兮兮地笑了。
“不过没关系,我很能干的,以后无论沈哥哥有什么事都可以差遣我。我读过书,习过两个字,还会打算盘算账,打扫屋子庭院也会的,只是做饭还没有学,其他什么事我都能做的。”
白栖枝完全将自己摆在一个丫鬟奴仆的位置,只要能庇护她,让她当牛做马她也甘愿!
沈忘尘只是皱着眉头笑:“这些平日里都有下人来打理的,白姑娘……”
“栖枝,也可以唤我枝枝,我爹娘一直这么唤我的。”白栖枝道。
“好,枝枝。”喉咙有些发紧,沈忘尘偏过头去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又转过头来看她,“枝枝方才说自己读过书,习过字,可都学过些什么?”
“唔……只读过《诗经》《论语》《弟子规》《道德经》一类的书,勉强识得几个字罢了。”
“是读的私塾还是专门有先生上门来教?”
“是先生上门教的。”
“这样么……”沈忘尘思忖了下,忽而笑着问道,“不若以后我来教你习书如何?”
“好啊……哎?!”白栖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泪的睫毛不住地扑闪,似是不相信这只是事实似的。
可这惊喜也只停留了一瞬,随后,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黯淡下来。
“我没有钱……”白栖枝嗫喏着,白净的小脸上写满了局促不安,“我逃后遇到过一次劫匪,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我付不起钱的。”
沈忘尘笑意更甚:“钱的事先不急,我叫你习书记账,日后林家的账本可就要你来陪我一起打理了,工钱我按别人家记账先生的钱算给你,其中一半你用来付学费,另一半便是你自己的钱,随意你如何使用,如何?”
听到有工钱,白栖枝激动得就差去抱沈忘尘大腿了,但看起来沈忘尘的腿好像经不起她这么折腾。
沈忘尘看她这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可惜身子不如意,左手只微微抬了抬,就无力落到腿上。
见状,白栖枝赶紧下桌走到沈忘尘的木质轮椅旁,跪下,很自然地身体前倾,小狗似的将自己的下巴放到他朝上的掌心。
当年作为白府上下人眼珠子的千金大小姐,经过这些时日的驯化,如今最擅长事竟只有三件——
哭。
下跪。
求饶讨好。
最难的时候,她甚至为了一小块馊了的馒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上两个来回,只为能让一直看护着她的下人活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小块馒头没能救回下人的命,因为那些人根本不想要将馒头给她,而是它丢给了一条饿的发疯的狗。
白栖枝拼尽全力也没能抢过那条狗,反倒被咬伤了虎口,到现在还留着一道浅棕色的疤痕。
脸颊忽地被轻捏了捏。
白栖枝仰头,一双水葡萄似的大眼睛清澈得不像话。
头顶,沈忘尘温柔却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后可不许了,在林家,无论是谁叫你跪都不要下跪,知道了么?”
“为什么?”
沈忘尘是想给她解释的,但看她这模样,就算解释也未必能听懂,只是叫她以后不许了。
白栖枝也很听话,点点头,从地上起来。
天色很晚了,沈忘尘的身子也禁不住他熬。他简单嘱咐了两句便让白栖枝好好休息,他自己也要好好休息了。
眼看着他被下人推走,也许是脑子里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白栖枝竟也有些困了。
她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圈,轻轻打了个呵欠,看向桌上没吃完的饭菜。
还剩下很多,留点明天早上吃也是好的。
等明天早上她得自己找些事来做,不能平白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不是?阿爹阿娘说了,这不合规矩,去人家里总要帮着做些什么的。
况且她现在是在求人收留,就更要做些什么来凸显出自己的价值,好不让别人她撵走……
想着,白栖枝爬进被窝,躺着想了一会儿,便将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沉入了深深的黑甜乡。
夜深时分最是好眠。
梦里,阿爹阿娘都还活着,她还是那个全白府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大小姐。
七岁那年,她阿爹阿娘特地打了个金子做的平安锁给她,那锁在流亡时被抢走了,如今却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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