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日,白府被灭门的事情就风也似地从长平传到了淮安。
“相传,那日月黑风高,星隐云遮,数位贼人潜入白翰林府。此辈贼人手段高强,须臾之间,府中侍卫尽遭屠戮。府内血光冲天,白翰林为护家眷,虽手无缚鸡之力,亦持刃而出,与贼相抗。然力有不逮,转瞬间,贼人刀下,白翰林喉破血流,倒于血泊,气绝身。”
“白氏之子,年未及冠,目睹父遭惨死,知母与阿妹性命危殆,遂挺身而出,欲以一己之力护二女。然凶徒何其残暴?其与歹徒数番搏斗,终被贼以刃连刺腹中,失血而毙。”
“如此一来,府内唯余白氏夫人与千金二人。白氏父子罹难后,恶徒复入正室,欲行不轨之事,然白夫人宁死不屈,竟以金簪自刎而亡。至此,白府上下,无一生还。”
“有人说,此事乃白翰林结怨所致,然白翰林性温良,素不与人结仇,且为清廉之官,岁岁捐香火于寺院,屡施粥于贫民。此等贤良之士竟遭灭门之祸,实在是咄咄怪事!至于其事出何因,究竟是何人所为,还得待官府细细查来啊……”
茶楼内,说书人唾液横飞,竟将一桩惨案说得如书坊中的话本子一般精妙。
“哎,不对啊。”台下一听客道,“白家四人,三人死于贼手,唯独白小姐下落不明,你怎么就敢说白府上下无一生还呢?”
只见那说书人微微一笑道:“那白家小姐方及豆蔻,父母兄长被杀,她一介女子又怎能独活于世?估计早就随家人而去了吧、”
林听澜不过是偶然间经过,听那说书人说完,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白栖枝。
后者神色如常,依旧是盈盈一张笑面,不见一点伤心之色。
两人到了衙门,当听到白栖枝自报家门的时候,就连当地知县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林听澜实在是想不明白白栖枝为何一定要缴这个税。
按理说,她刚遭灭门惨案不久,理应隐姓埋名地活着,以防仇家来寻。可她却偏不,非要正大光明地活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位白翰林之女白栖枝还活着。不仅活着,甚至还缴纳赋税,定居淮安,这不是摆明了要让仇家来淮安寻她么?
当林听澜鄙夷地将自己想法说出后,白栖枝只是想了片刻便答道:“这不也挺好的么?”
林听澜噎了一下。
白栖枝道:“按大昭律法:诸谋杀制使,若本属府主、刺史、县令及吏卒谋杀本部五品以上官长者,流二千里。其亦有云:能告群盗劫杀人者第赏之,及十人者予钱十万。若当真有仇家来寻我的话……十万赏钱,总会有人来搏一搏吧?”
林听澜摸不清她的想法,也不信她说的话:“不过十万钱而已,哪里值得人以命相抵?”
“是啊,不过十万钱而已。”白栖枝轻飘飘地说,“你生在淮安林家,哪知路有冻死骨?与你而言,一句轻飘飘的不过十万钱,于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来说便已是泼天的富贵,更遑论那些穷苦人家?我从长平一路而来,曾见过一破落村落,在那里,人比野草贱,只一吊钱便能买下一个人的命,你说,十万钱足不足够让他们以命相搏?”
林听澜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见过真正的人间疾苦?而今面对白栖枝的话,他是有十二分的不信,但因着不想与白栖枝在这个问题上产生过多口舌,便难得的没反驳。
“可若你先身死呢?”他轻蔑地问道,“你又该怎么保证你不会先一步被他们杀死?”
“我很值得他们再派人来杀么?”白栖枝想了想,又道,“或许值得,但大抵不会。”
林听澜:“为什么?”
白栖枝:“你有没有想过,那人既然敢雇人刺杀书画院翰林,那么其背后实力必定不容小觑。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能看得起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林听澜一顿,随即看向白栖枝那瘦小的身躯。
诚然,如所白栖枝所言,在林听澜眼中,她就如同一块柔弱无骨的豆腐,旁人只需动一动指头便能将她戳个稀碎。这样的她,独活在世上,就算不派人杀,不久后也会香消玉殒,又哪里值得再派人来寻呢?
可她偏独自一人,攥着一份几乎不作数的婚契,从长平赶到淮安,叩开了他家的大门,寻求他的庇护,其中孤勇,可想而知。
也就是在这时,林听澜好像真的有那么些许相信沈忘尘的那句“她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可他们想错了。”见林听澜神色微动,白栖枝又盈盈笑道,“我之所以被他们看轻,是因为我现在还小入不了他们的眼。可那又怎样呢?我早晚会长大成人,无论是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亦或是一辈子,这其中总会有我出头之日。既然如今他们敢轻视我,那想必他们也一定做好了日后被我寻仇的准备。到那时,鹿死谁手,谁又可知呢?”
一时间,林听澜如同回到了七年前一般。
那时的白栖枝还是个七岁的黄毛小丫头,父母责令他带着她去花园游玩,他不喜,便骗白栖枝到书房陪他下棋。
两人下了三局,局局他都将白栖枝杀得片甲不留。
七岁正是孩子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林听澜本以为白栖枝会哭着去找父母告状,以后再也不来找他玩耍。
可是——
“再来!”
七岁的白栖枝一双星眸亮的吓人。
她收了黑白二子,依旧执着不占优势的白棋,兴致勃勃地同他道,“我阿父说了:吃一堑,长一智。前三局局你赢了我,这一局未必我还会输你,就算我这局输了,下一局我也未必不能赢你。只要林哥哥你还敢下,那总有一局我能赢!”
那时的林听澜只当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傻气都敢往外冒,也就拗着一股一定要挫挫她锐气的劲儿,当真陪她下了一天。
虽然那天白栖枝一直在输,但她却从没扫过他的兴,一直在夸他好厉害,说什么这一步下得厉害、那一步下得精彩,以至于在那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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