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御诸见徒手应付两人已渐感吃力,心中却不禁为鬼谷子感到欣慰。她踏波而行,正欲前往三溪池。今日想必就是这两少年功成之日。
行至半途,往事忽如潮涌。那些为徒岁月的旧痛,昔日不愿回首,而今竟也能付诸笑谈。说起那位顾先生,确令她在形骸上承受数十年之苦。那人从不施罚,只因深知她体质殊异,对练时总急于求成,“失手”震断她脊椎的情形,不下数十次。思及此,顾御诸不禁微颤。
那般痛楚,常人受一次便足铭心刻骨,于她却是家常便饭。相较之下,鬼谷子之教竟显慈悲。她轻嗤一声,笑自己竟拿世人与己相较。
方一落地,便见两少年并肩而立眉宇间俱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静待——
忽地狂风骤起,盖聂与卫庄率先发难。二人同向疾刺而来,顾御诸心道天真。她早已看破二人下一步将分别向内横切,当即纵身一跃,足尖轻点盖聂剑身。盖聂手腕急转,剑刃朝上劈来——谁人不知空中乃是死门?却见顾御诸腰身一拧,上半身抢在剑刃之前,两指一夹将盖聂的剑推回,借势拉开距离。盖聂与卫庄对视一眼,再度疾攻而来......
数个回合下来,二人攻势愈发凌厉,竟让顾御诸兴致盎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庄!"盖聂一声轻喝。卫庄会意,猛然蹬地掠至顾御诸身后,杀气直冲云霄。二人剑势已成,盖聂纵剑在前,卫庄横剑在后,顾御诸只觉周遭空间骤然化作四方牢笼,正急速收缩挤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自她背后闪现,待光芒散去,二人已倒在地上。卫庄尚未回神,只见一柄泛着诡异寒光的兵器被顾御诸稳稳握在手中。
那材质非铜非铁,竟是天下未见的奇异金属;形制更是古怪,长柄占去五分之一,单面开刃,顶端平整,刃上突起剑尖般的锐角。姑且可称之为刀。
美丽而残酷,似内敛却张狂无比。
它静立空中,无悲无喜,却让周遭空气为之凝滞。这并非嗜血的躁动,而是一种更为古老的、源自钢铁本身的沉默与骄傲。
她指尖轻抚刀身,自深处滑向锋刃。随着利落收刀,刺目白光倏然消隐。
盖聂已然起身,卫庄却仍沉浸在方才那一瞬。
他眉心紧锁,五指深深陷入泥土。苦练多时的合击之术,竟被对方兵刃一出便轻易破解。屈辱感如毒蛇般爬上脊背。顾御诸行至跟前,见他以仇雠般的眼神直视自己,无奈轻叹,伸手欲扶。
触及她眼中善意,卫庄心中烦躁更甚。一个幼稚却有趣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拍开那只手,自行站起,脸上浮现邪魅笑意。顾御诸不以为忤,掸去衣上尘埃,正欲转向盖聂。
“你那把刀,和你这人一样——”卫庄语带轻蔑,一字一顿道:“不三不四。”
"小庄!”盖聂急呼。话音未落,清脆的掌掴声已响彻湖畔。
卫庄冷笑连连。他得逞了。
这女人与自己经历相似,平日却总作云淡风轻状,将宿命与仇恨深藏。他原以为顾御诸该是同类,当为乱世至强者。可她却收起獠牙,伪装成弱者。方才摩挲刀身时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让他窥见破绽。此刻她眼中流露的,正是他期待已久的神色——冷漠、恣睢、傲慢、好战。
远处山林鸟兽惊飞,日光晦暗,树木低伏。卫庄只觉千钧压顶,浑身战栗难抑,脸上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快意。然而掌掴的力度不轻不重,再看她眼中流转的,是——悲伤。世上最无用、无能的东西,就在她的眼里流转。
“你在做什么?可怜我?”卫庄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目。“你以为你是谁?”
顾御诸静默不语。片刻恍惚后,她深深看了卫庄一眼,痛苦般别过脸去,与盖聂擦肩而过,消失在湖光深处。
归途中二人缄默无言。鬼谷子正在堂前打坐,见二人归来,温言道:“做得不错。明日始,老夫传授你们更为高深的剑术。小庄留下。”
待盖聂离去,鬼谷子捋须叹问:“如何激怒她的?”
“我说她的刀和她一样不三不四。”卫庄干脆地说了出来。他心情极差,根本不想听鬼谷子的说教,他只想着说实话能早点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你做了一件一些人一生只能做一次的事。”
“那又如何。”卫庄冷冷地说。
鬼谷子摇头,“那把刀承载着她最亲近之人的性命,也无数次终结她自己的性命。她曾如你所愿那般活着——乱世取乐便推动杀伐,盛世悦己便倡导仁爱。如今超脱尘世束缚,行事只循本心。”
卫庄冷笑。以他的见地,他认定这样场面是王诩这老家伙有意而为之。说再多,都是虚妄之辞。
“相益则亲,相损则疏。”
鬼谷子最后劝他致歉,见其神色知难相劝,叹息离去。
四更时分,卫庄信步林间。
道歉是决不可能的,他想。无论是过去、当下或者未来,那几个字永远不会从他口中说出来。要想让他做出点能缓和关系的事,最多就是不再提起。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不远处又传来若隐若现的歌声,伴着树叶互相拍打的声音。
到这会儿卫庄觉得这女的拉着和自己打一架都正常。他坦荡一样地走向歌声的源泉。
他拨开灌木,见顾御诸坐于溪畔。两人相见从来都没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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