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嘴角扬起动人的弧度,眼中光华流转。他颤抖地攥住顾御诸的双肩,笑声里带着哽咽:“兰!你终于来了——你看,抬头看看朕,朕如今浑身不觉疼痛,病已然好了,是不是?你说话,是不是?”
顾御诸静观他这般失态,心下凄然,却终是未发一语。嬴政浑不顾忌,竟命沉寂在夜色中的华贵车队苏醒过来,为他奏乐作陪,直至天明破晓。
纵情两夜后,时值仲夏,皇帝渐觉燥热难耐,冰镇酒浆源源不断地呈上,终至酩酊大醉。顾御诸生出几分怜意,在他再三劝酒下,也浅酌了几杯。
赵高就在她眼前,恭顺逢迎着这位濒死的帝王。
“海——是海!”秦始皇兴奋地张开双臂,在宫车中踱步如游。
赵高以为天子意有所指,躬身问道:“陛下,海有何说道?”
“海何其浩瀚,朕却如此渺小……”
赵高谄媚道:“陛下所见乃是观海。然而海不足道,陛下方为至伟!天高地迥,皆不及陛下之万一。”
“你又来奉承。”
“臣岂敢虚言,世人皆作此想……陛下为人皇,宇宙洪荒间,陛下最为尊贵,此乃天理。昔日陛下也从未自贬如此。”
顾御诸心知肚明,赵高早已看出这是皇帝回光返照之兆。嬴政越是纵情欢愉,便越是称他的心。
横竖皇帝将死,她又何须给赵高留什么颜面?正思忖如何戏弄他时,嬴政却突然将手中酒杯砸向赵高,厉声喝道:“跪下!”此举出乎顾御诸意料。随行宦官宫仆乃至李斯等人齐刷刷跪伏于地。顾御诸面无波澜,垂眸俯视微微颤抖的李赵二人。
“你狗彘不如的李斯,你狗彘不如的赵高!”皇帝有些摇晃的走了几步,用手指着赵高的颅顶。“兰,你拿朕的天问来!”顾御诸闻言起身拿下了剑架上的天问,向嬴政走去,嬴政握住剑柄一拔,踉跄了半步,立刻又将剑尖指向赵高。
“兰,你且来看。这个,”他将剑尖转向李斯。“与阴阳家勾结,蒙骗了朕十年,却不敢与朕叫嚣一个字;这个——哼,”剑转向赵高,他冷笑一声。
“赵高啊,可惜呀,若非你这具残缺可笑的身体,这皇帝不如你来当当啊?!!朕唤吕不韦一声仲父,你真当自己算个东西啦?”他用力把天问一划,剑痕拖出一丝红光,赵高惨白的脸上渗出一丝血来。
他固然将死,而作为皇帝的威严半分不减,在顾御诸眼中他垂死的挣扎仍让阶下之人为之颤栗。赵高武功纵使高深也难改奴性。
“兰,你来杀了他…不——朕杀了你!”嬴政将天问举过头顶,天问的影投在赵高深深躬下的背上。始皇的身影边缘泛着金光。天问霍地落下,本是朝着赵高的脖子去的,而顾御诸见赵高动了动手指,估摸着使了什么武功,总之只剁下了他小无名二指。嬴政刚又举起了那剑,手无力的一甩,天问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只见他面色浮出痛苦,胸脯又侵满了黑血,宫仆立刻慌了神,场面立刻涣散。皇帝往嘴上用力抹了一把,呸了一口,大声喝道:“都给朕跪下!!”
宫车戛然安静,只剩嬴政的余音。随即皇帝倒下了,却没有一人发出声息。
又一夜,顾御诸强撑着睡意,见嬴政生命体征还正常,只是昏睡不醒。
次日午,宫车要到平原津了。过了平原津,嬴政甚至能坚持到咸阳。
赵高现在定急得跳脚了。顾御诸想到赵高恼怒的表情又暗爽起来。可正因如此,她半分不能离开嬴政。公车被堵的严实,里头闷热难堪,还漫着病痛的味道。嬴政又睁眼,耳中渗出黑血来,但他似乎还能看见。他眼里映着顾御诸的白发。
他平平地说:“你还记得吗?朕初遇你时你说的话。”
暴虐的恶人阻挡正义的道路,以复仇之名引导弱小之人。
“朕没能办到啊。到头来朕负了韩非,负了盖聂,负了天下,负了你。”
顾御诸轻轻摇头:“我虽不原谅,却也不怕你负。”
“为朕拟一份诏罢…”
顾御诸准备好笔墨诏卷,欠身将耳贴近他。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不幸归途疾发。今命在旦夕,其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这份诏书迟早被赵高发现了的,到那时你就去找扶苏。一定要保住他。云,这是朕最后的希望了,不,你现在去——赵高已经知道了、他——他!!”
嬴政的瞳孔缩放无律,手脚开始痉挛起来。顾御诸受命,即刻扯开车帘便向外奔去,熟悉的杀气又将宫车包裹住。一记有力的快刀砍向顾御诸,她用夜荼一格,自己被弹飞几里,手也让震得酥麻。
她心下暗骂一句,甩了甩麻痹的手,抬头一看,果是赵高。
“顾先生这是去哪里?”赵高笑问。
顾御诸玩笑一声:“自然是逃跑了。”
“顾先生有所不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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