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逢在请婚宴上喝得醉醺醺的,同季父俩人碰杯而谈,哈哈大笑。
结束宴会后,烂醉如泥的泰逢嘀咕着季纯的名字,被拉着回了房间。
“唔……”
桂花味的熏香在床头点燃,泰逢蹙起的眉头也被揉了下去。
就好似,与熏香一起消融了。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回到了刚担任山神的日子。
小泰逢叉腰仰首,警惕地打探着来人。
那时武罗尚且年轻,还是个七寸的高大男儿,一头秀发随风飘扬,一双大手毫不留情地将其抱了起来。
“小泰逢——”武罗呵呵笑着,“这名儿不错。”
熏池依旧是一副少女的模样,脚环铃铛,叮咚作响,有一头白鹿伴其左右,俯下头任其抚摸。
“咱有新朋友了呢,是吧夫诸。”
夫诸闻言呼噜两下,示意自己赞同。
“走,咱去城里逛逛。”
武罗和熏池一左一右,牵着小泰逢的手,打扮成寻常人家的模样。
彼时城中尚且穷困,但人人都带着笑,以各类捕来的食粮做交易,或是编织衣物换取食材。
泰逢记得最清楚的,便是老远就闻到的烤鸡味。
那只鸡干瘪瘪的,随便抹上些果子的汁水,就架上去烤了。
烤呀烤呀,金黄的鸡油渗出,顺着竹签流淌而下,勾引着泰逢的鼻子。
口水哇的一下喷涌,给摊主吓了一跳。
“小娃娃是想吃烤鸡?”
小泰逢疯狂点头。
“叫你爸爸妈妈来买吧。”摊主乐呵呵的,“但是我先送你一小块尝尝,好吃再来。”
熏池的神色微妙了一下。
小泰逢接过摊主给的鸡肉,登时被滚烫的热度吓了一跳,鸡肉啪嗒掉落,沾染了灰尘。
小泰逢不知所措,呆滞在原地,最后还是捡了起来,拍拍灰尘,张嘴——
“哎哎,掉了不要了!”摊主急得一拍,又给小泰逢拿了一块。
熏池觉得有趣,付了钱:“店家,别给了,奴家来买。”
小泰逢终于吃到了嘴馋的鸡肉,虽说比起如今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却是在那个只能吃生肉野果的日子,体会到了什么叫神仙美味。
“行吧行吧,光吃肉咋成,小店送你们一小碗米饭,不要嫌弃啊!”
浓郁的米香清透了舌尖,小泰逢想也没想,捧起米饭狼吞虎咽。
吃相那叫一个狂野,还被摊主戏称没吃过饭一样。
事实上,小泰逢还真没吃过,这是第一次。
吃饱喝足,小泰逢又拉起熏池的手,问道:“这是何物?”
“拨浪鼓,你试试摇摇?”
小泰逢闻言照做,缀着圆珠子的红绳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鼓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声音好似穿透九霄云外,引得天地神光显现。
百姓皆惊叹,城中居然出现了如此奇景。
熏池和武罗见状,不由得笑了。
或许这是天意。
小泰逢的名号在熏池的安排下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村民献以活鸡精米,就可以得到泰逢神的……眷顾。
有村民将信将疑,只放了一个鸡腿,装模作样地拍掌乞怜:“希望泰逢神能将我家孩子找回来。”
话音刚落,鸡腿不翼而飞。
村民错愕一下,见得天地之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抵在脑门前,身后虎尾甩来甩去。
倏尔,他好似确定了方向,神光在其身后被拉长成了弧线,良久也没消弭。
村民将信将疑,见其许久也没返程,还道是抢食物的小偷,谁知刚起身时,小泰逢回来了。
他的手里的鸡腿早就没了,身上脏污不堪,沾染不少泥土。
头发散乱,目光锐利,似乎带有怒意。
他的怀中,是一个腐烂到一半的孩子,看样子和他差不多大。
小泰逢神色漠然,将孩子缓缓放到地上,指了指村民:“他干的。”
村民惊愕,随其而来的妇人崩溃大哭,扬起手中的竹棍就打。
“我打不死你个!你骗我说娃儿丢了,你还骗我!”
那个村民被群起而攻之,妇人抱着孩子的尸身哭了许久许久。
小泰逢并不知道为什么妇人要哭,只是觉得声音悲切,自己听着……有点难受。
于是小泰逢取了一大片荷叶,顶在妇人的头顶,就这么杵着,半天也没说话。
倒是妇人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可红肿依旧,她满是歉意地鞠了躬:“麻烦泰逢神帮我找回娃娃了,我还……还给你神庙砸了。”
小泰逢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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