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殇瞳孔猛地颤动了一瞬，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让他别走？
可她知不知道，他是男子啊。
柳容依用她那双纯净又无辜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戚无殇，轻声道：“我不敢一个人睡。”她怕一闭眼就想到孟祈星被割喉的场景。
戚无殇手抖了一下，他看向柳容依，拒绝道：“不行。”
小姑娘抿了下唇，并不想就此放弃，她道：“那我跟你睡可以吗？我可以给你暖床的。”
“或者，我打地铺也行。”
眸子猛烈地波动了一瞬，戚无殇头一回发现自己的端庄自持在面对柳容依时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他还是给拒绝了。
“不行。”
手上的力道轻了不少，小姑娘垂下眼睑，像只霜打的茄子，瞧着着实可怜。
戚无殇眸中已见动摇之色，他顿生无措，快步离开，生怕自己走晚一步就答应她了。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逼自己狠下心来。
夜晚，戚无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心里还在记挂着某个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间，门被推开了。
柳容依抱着枕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对于她偷潜进房间，戚无殇并无太多意外，甚至还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她会做出的事。
“师姐？”黑暗中少女探头探脑，往床铺上敲了一眼，轻轻唤了一声。
戚无殇听到了，他本应在柳容依进来的那一刻就应该让她出去的，但不知为何，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更甚者，他怕她发现自己在装睡。
柳容依松了一口气，继续着自己的计划，抱着枕被往床边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戚无殇捏紧了手掌，心中在天人交战。
如果她敢和他同寝，他就……
好在，脚步声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柳容依很是郑重其事地道歉：“师姐，对不起了，明天我再给你赔罪。”
依旧没有应答声。
柳容依心想，也对，师姐现在睡着了。
借着月光，她找了块空地，收拾出一个可以睡觉的铺盖，而后脱掉鞋袜，乖乖地钻进了被窝。
她就是想进来找块地方睡觉，并没有其他意思。
罢了，随她吧。
戚无殇权当没听见，也就默许她在房间里打地铺。
半夜响起少女的声音。
“好想吃蛋糕啊。”
床上，戚无殇呼吸停顿了一瞬，眸中闪过一抹迷茫之意。
蛋糕是什么？
他想，应该是糕点之类的东西吧。
柳容依转过身，面对着床。
黑暗中依稀可见戚无殇躺在床上的轮廓，柳容依莫名感觉到一阵安心，她把被子拉到颈间，阖上眸子。
这一觉，柳容依睡得并不安稳，在梦里，她被很多人追杀，她拼命地逃啊逃啊，却还是被人追上了，浓烈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漫上心头。
剑身反射的光映照出为首之人的脸庞，正是晏心远，在他旁边，还站在死去的孟祈星。
他们露出狰狞的笑，拎着剑朝她走来。
她身体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实在太害怕了，一道声音从喉咙中喊出：“不，不要杀我！”
戚无殇听到柳容依在说梦话，就从床上起来了。
睡着的小姑娘眉头依旧紧紧蹙起，她正紧紧抓着被子，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汗珠。
她的梦魇竟已到了此种地步。
戚无殇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晏心远杀人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再这么下去，她定是要发起高烧。
戚无殇出手干预了，他掐诀念咒，指尖凝聚出一个金色的光团子，没入柳容依眉心。
少女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神色也平缓下来。
次日清早，柳容依睁开眸子，一身轻松。
她记得自己昨晚似乎做了一个噩梦，但后来噩梦消失了，变成了她回到现代，和父母一起吃饭，她还吃到了香甜软乎的小蛋糕。
她好久没做过这样的美梦了。
柳容依深吸一口气，着实神清气爽。
起床！
对了，师姐怎么样？
见“她”还在熟睡中，立马松了一口气，卷起铺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在门被关上的下一秒，躺在床上的人立马睁开了眸子。
回想起昨晚的一切，戚无殇抿了下唇角，眸中闪过一抹懊恼之色。
他穿戴好，就见柳容依在书房里收拾东西，其实这些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装个样子。
她倒是知道作戏做全套。
戚无殇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小姑娘弯起眸子，露出一个笑容：“师姐，早上好。”
她今天的状态似乎看上去好多了。
戚无殇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朝她微微颔首，应了声：“早。”
“师姐，是要去练剑吗？”柳容依看“她”已经穿戴好了，蹭着小脚步来到“她”身边，眼神直勾勾的。
今天的美女姐姐还是一样的好看，一身白色劲装，上面绣有蓝色的花纹，配上她晶莹白润的肤色，让人想到了青花瓷。
被她这么盯着，戚无殇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是的。”
“师姐，你今天也太漂亮了吧，尤其是这身白底蓝色云纹的劲装，衬得你更加典雅大气，还不乏英姿飒爽。”柳容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戚无殇蜷起手指，别过头去，一本正经道：“我要去练剑了。”
柳容依不太理解。
她这么夸夸师姐，为什么“她”看上去并不开心啊。
戚无殇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高尚的品格远比外貌重要的多，而相应的，任何有关外貌的夸赞最不应该被他放在心上，但他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升起一丝窃喜。
看来，今日还需多研习几遍《周易》。
“师姐，等等我！我也去练剑！”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戚无殇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柳容依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连忙跟了上来。
“师姐，你看我这招式对不对？”
戚无殇看了眼，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比之前好很多了。”
闻言，柳容依面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中满是亲近之意：“那也是师姐教的好。”
戚无殇唇角扬起些微的弧度，神色柔和。
晏心远御剑来韶华峰找柳容依，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少女对着清冷女子言笑晏晏，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神奇的气场，谁也插不进去。
依依从未对他笑得这般开心过。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不断发酵，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到了柳容依的面前。
他唤了声：“依依。”
身前打下一片阴影，柳容依练剑正练得认真呢，没想到看到晏心远这个不速之客。
戚无殇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柳容依收起剑，微微蹙起眉头，问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为师今早醒来，未在抚月峰看到你。”所以，他来寻她了。
“魅力无限”没在他身上发挥作用吗？让他这么闲？还有空来找她？
柳容依敛了下眸子，表情淡淡：“师尊若是为昨晚的事而来，还请放心，弟子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不是想说这个。
晏心远眸子染上一丝慌乱，他正想开口解释。
忽然，四周传来异动。
蜂群从四面八方涌来，中间还夹杂着少许几只蝴蝶。
不止这些，还有天上的鸟儿地上的松鼠都在往这边聚集。
戚无殇还在思考这异象因何而来，手腕上便是一重，原是柳容依拉着他。
小姑娘压了下眸子，那张小脸紧绷着，语气坚决果断：“师姐，我们快走！”
鬼使神差的，他跟着她跑了起来。
柳容依拉着戚无殇在离晏心远五十来米的地方停下了。
她松开手，看着还在远处的晏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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