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回到它最近才熟悉起来的新家。
二人回到公寓,门开后成香五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息,将她那不脏但也称不上无菌环境的家迅速向医院氛围拉近。她一顿,迅速换了鞋往屋内走去,就看见是高尔森在咬牙往自己小腿外侧上的大片擦伤抹酒精,那面片湿到在往地上滴水,但水落在地上没有积蓄起来的机会,迅速地挥发了。
“哦!”高尔森头上还留着冷汗,就笑着打起招呼,“你们回来啦!”
招呼的那只手手掌心连带手腕的地方擦开了一大块皮,手臂部分青淤遍布,胳膊腿也没好到哪去,右脚脚腕肿起,紫了一大片。
这样的伤大多数情况源自摔跤或碰撞,但若是以这种数量和面积出现在单人身上,那大概率是斗殴,成香五看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其实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弄的,太久没运动了平衡能力不太行哈哈哈——”高尔森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小声说,“抱歉。”
“…不用道歉的。”成香五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帮忙处理伤口。
“你当然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部分。”小弗笑着说,也在另一边坐下了,并取出了自己的记事本,“来谈谈你的收获吧。”
“当然,咳咳。”高尔森清了清嗓子,“虽然说我回不了家应该是那些猫猫的问题,但那天那个飞在天上的玩意很明显也会是个大问题,而且我觉得那天它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所以我做了一些尝试。”
灵感是某个可以尝试无数次的游戏,但高尔森深知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所以提前做好了许多计划。
她事先从周弥那里借来的一台相机挂在自己身上进行拍摄,但结果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都毫无结果,像是因为网络,信号,或者镜头之类的媒介出现了问题,拍摄结果呈现相当卡顿扭曲,毫无信息可言还有点诡异。
好在她还可以人工转播。
“我想,它的出现应该是遵循某些机制的,比如说如果我周围有人在,它就没办法真的出现并带走我。与此同时只要我周围的环境无人,它就会出现。”高尔森冷静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偶尔因为疼痛龇牙咧嘴一下,“而且它是可以沟通的,也有沟通的意愿。”
今日上午,高尔森找了一处市场附近小巷内的平房楼顶,在一旁架好梯子,并开始了时常约两个小时的等待,随后,那宛如顺应天空而生的斗篷人落在她的面前,人群熙攘但无人抬头看的平房天台。
“我见到了王千秋,一个和我同班的朋友。”高尔森叹了口气,“她没什么变化,但也像陆老师那样劝我。我拒绝了她居然还生气,我问她关于家人的事情,她说那种事怎样都好。我问她关于家人态度的事情,她说哦。我问她关于陆老师的事,她问说对我不满意?哈哈哈,好吧。”
显然,王千秋是个没什么耐性的朋友,在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就准备动手直接抓人了,早有准备的高尔森翻身就挂在了梯子上往下溜,那黑色影子没跟下来。
“…好吧,没那么帅气,其实差点就被逮着了。”高尔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手心就是那会被阳台栏杆弄伤的,早知道带手套了。”
随后故技重施,那斗篷人仿佛从未真正离去一般在原地显现了。
“这次是我的数学老师,叶姝叶老师,她是个有点严格的老师。她一开始没有说话,说实话看到她我有点心虚,以前我老仗着自己成绩不错不改错题,她就会那么看着我,诶。”高尔森说。
叶姝非常直接地告诉了高尔森,她们会一直尝试将她带走,直到她死去为止。
“…我问了她为什么,她回答的很奇怪,说我们是一个整体,只有完整时才有价值。但我细想觉得不对劲,那整体中怎么还有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呢?我就问她价值指什么,当时那梦里梦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高尔森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她说,只要我跟上,那所有真相我都会知道,对于外人来说真相是没有意义的。她肯定就是知道我肯定会把听到的东西告诉谁,就没说多少。”
叶姝问了一个问题,她问——
“问我,你是不是还没做好准备?”高尔森皱起眉,用没伤的手摸了摸后颈,“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吓了一大跳,说我当然不想死。她又问我,若只是离开这里,不留遗憾地前往另一个地方,还需要准备什么?”
面对那带着淡然微笑着的,熟悉的面孔,高尔森不知为何只感到毛骨悚然。
“我就说,我不想去,我在这挺好的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也放过自己。”高尔森说,“然后我就看到她走过来伸出手,我就马上往梯子上爬,那一下没踩稳就给摔下来了,哇——”
成香五紧了紧固定脚踝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这几天这只脚不能受力。”
“哦好,谢谢姐。”高尔森点头,“然后太多人过来看我了,我就没再回去,坐车回来了。”
“想必那些过路者都不曾夸赞你的勇敢,只会对伤口投去视线。”小弗一边说一边写。
“下次你要去,就和我说。”成香五说。
高尔森摆着手说,“诶呀那时候还早呢,坐车没什么事,就是有人问——”
“我说你做的事。”成香五低头给小腿捆绷带。
这句话让空间缓缓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写字的沙沙声和布条交叠的声音,这些能被具体描述并回忆起的声音将人的视线定在地上,不用去看去想天上的东西。
“…抱歉。”高尔森只是这样说,“早知道我就多穿点,再带个护膝啥的了。”
“不要和我道歉。”成香五说着顿了顿,“不过你说的对。”随后站起身走向卧室。
知道自己住在闹市那睡前最好是带上耳塞。
“就你的描述,此番行动过程中你没有遇到名为‘陆阙’的个体意识,也没看到你的谈话对象在你眼前进行更换。”小弗开始了提问环节。
“是的。”高尔森点头,“王千秋那家伙的态度是老师没什么大事,但也没明说。”
“依据你的判断,该存在对于‘带走你’这一目的是否是急迫的?”小弗问。
“我觉得是这样,至少陆老师和王千秋看上去挺急的。”高尔森皱着眉思索,“但可能只是因为她们发现我在耍她们,所以生气了?”
“在你看来,其个体意识对于亲属的漠视,与受害人家属的行为有相似之处吗?”小弗问。
“关于这一点。”高尔森停顿片刻,犹豫地说,“我觉得不一样,我爸妈她们是因为‘接受了事实’而不愿意接受我,但王千秋她根本就不在乎事实如何,她和老师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清楚那绝不是正常的,但就是不在乎。”
“…我明白了。”小弗写写画画,“谈谈你对那斗篷的观察。”
“我觉得有点像变色龙的皮?但是如果大小都能变的话果然不太一样吧,我觉得那个斗篷很轻,而且尾端看上去粘粘的。”高尔森回忆着说,“但我真不知道那些黑色影子从哪里钻出来的,明明这还是大白天呢。”
“粘粘的是指什么?”小弗问。
“就是很粘稠的感觉,像是要滴落下来一样。”高尔森拿过桌上一块完全泡满酒精的棉片,拽着顶端晃了晃,沉重的底端落下几滴酒精。
“…与上一次你所见到的情况相比呢?”小弗思索着问。
“那个时候其实我也没看清多少,但我觉得那次它的斗篷更,额,结实一点吧。”高尔森说。
“真是奇怪。”小弗这样说着笑了起来,“那斗篷材料是一种金属矿石,肉眼所见的变化仅仅是光学上的欺诈,且在常温情况下不该出现融化现象,所谓受常理之托。”
“矿石?”高尔森愣了下,“它为什么要把矿石穿在身上?”
“因为个体没有躯体就无法行走。”小弗说着叹了口气,“不过那些人在这早就没有话语权了,所以我认为那斗篷并非是蔽体的衣物,而是一种权重。那三位数的灵魂共享一份存在感,一份重量,一份感受,何等愚昧而壮观,被崇拜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说着,她倒也没有就地萌生新的信仰的意思。
“…我不明白。”高尔森眉头皱得想不开,“弗弗姐你说的东西太深奥了,如果我是个专业人士大概就能听懂了吧,但我现在只觉得什么都不明白。”
“对你而言已经足够了,况且这项研究的总进度也说不上是‘明白’的。”小弗合起了记事本,“感谢你对进度做出的独家贡献,这是珍贵且有意义的,你做得很好。”
“…噢。”高尔森被说得脸都热了,“诶呀,毕竟那玩意很明显是来抓我的,如果我一直躲着就抓不到它了。”
这样说着,她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一目的性过于强烈的狩猎行为也是异常的,至少在总案例中它可以算是独一无二的可视化存在。在我先前的观察中,该存在,或者说现象通常无法达到这个规模,很明显这是。”小弗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是畸形的。”
“这难道还有正常的吗?”高尔森疑问。
“虽然这并不是一种生物,但你可以想象成化蛹前的毛毛虫,行走的意义就是进食以获得营养,也就是灵魂。先前多个案例中观察所得都指向这一比喻是恰到好处的。”小弗面带笑容解释道,“但肥硕到这个程度的蛹想必是诞生不了健康的成虫了,简直就是最上等的展示标本预备役!”
“还是幼虫就吃人,那成虫了得是啥样啊?”高尔森眉头紧皱,显然她并不是昆虫爱好者,“上次香香姐都拿刀砍了都没砍死,我们真能解决它吗?”
“该现象并不常见,根据目前为止的观察所得,我也只能确定其发生条件不受人类行为影响。因此我遇到的几次中均没有留下通往源头的线索,或许这次会有不同。”小弗也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那之前的那些,后来都怎么样了?”高尔森小声问。
“自然是如天灾一般,给地球留下些疤痕后就了无踪迹了。”小弗说。
“…这样吗。”高尔森陷入了思绪之中。
翻找之后,成香五从自己行李箱里掏出了一个分量十足的铁皮小箱子,捧着回到餐厅,放置在已完全不适合作为餐桌使用的消毒水味餐桌上。
输入密码后盖子翻起,露出了她无法乘坐需扫描安检交通工具的原因之一。
“这个你随身携带,最好找个地方挂起来。”她从中翻出两个大拇指大小的黑色圆筒递给高尔森,银色卡扣封住顶端,并悬挂着一枚铁环。
“谢谢!这是什么,报警器吗?”高尔森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放在手心,颠了两下感受重量,“还挺沉。”
“镇暴弹。”成香五介绍。
“…这个,我?”高尔森手顿在半空中,空着的手指向了自己空白的表情。
“这里是安全锁扣。”成香五摸出另外一枚演示着把锁扣打开了,“这里开了之后把拉环用力向外拔——”
“请锁回去!”高尔森惊吓道,“求你了姐把手指从那个上面放下来!”
“总之拔出后要在五秒内把它扔出去,如果没有掩体就尽可能背对蹲下掩住眼耳,但嘴要张开。”成香五把锁扣了回去,“明白了吗?”
即使无法让那存在受到伤害,巨大的动静也会吸引许多人了。
“…明白了。”高尔森点了好几下头,“我一定不会变成恐怖分子的。”
“身份定位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小弗说着靠近了那在室内折射出光斑的高危珠宝盒,刚伸出手准备挑挑拣拣,那整个盒子就被端走了。
“你就是恐怖分子。”成香五端着盒子说。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接受就好。”小弗伸出掌心,“我看到□□了,哪怕是22毫米那种控制害虫用的口径也勉强可以吧。你又用不上,请给我。”
杀手多少会配枪,但十米距离以上成香五开枪考验的就是敌我双方的今日运势了。
“…记得装消音器。”成香五把盒子放回了桌上。
“当然,无论目标是谁。”小弗推开了站在盒子前的人开始批判珠宝盒的内涵,“怎么还真是,这口径还配瞄准镜和辅助弹匣,贵公司还真是喜欢包装边角料。”
高尔森挪着椅子凑过来看,但她没上手摸。
虽然说该工具箱是公司标配,但成香五还是莫名有种在被翻包的感觉,锁还是她自己开的。
“□□,针管枪,怎么这么多枪?对你而言除了弹匣本身以外都没用吧。”小弗真就像翻包一样一件一件往外掏,说着还从箱盖上扯出两枚银环在空中晃了晃,“怎么还有手铐?”
“别问我。”成香五不知道,也没用过,“这些明天都不能带身上,市政厅门口有安检门。”
“我能不知道?”小弗看向高尔森,“明天你香香姐要去当记者哦,顺利的话她会上电视,如果不顺利的话她也会上电视哦。”
“…加油姐,我相信你。”高尔森看向成香五说,又补充道,“真的。”
“嗯。”成香五没话想说。
睡前,成香五平躺看着天花板没闭眼,她已经习惯高尔森每天睡前要和她说些什么了。
“香香姐。”高尔森如约开口,“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去采访那个市长呀。”
“嗯。”成香五应道。
“…如果我们有机会见面,那我确实有好多东西想问她,诶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关系很好,明明我们都没见过。”高尔森说。
“她确实该回答你很多问题。”成香五说。
“对吧?”高尔森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嗯?”成香五应道。
“香香姐,你是不是没有商务服饰能穿啊?”高尔森问。
成香五坐了起来。
背心,连帽,复制粘贴似的一堆相同高领打底,运动裤,束脚裤,半身裤,以及挂在客厅的毛领外套。
别说领带了,她连衬衫都没有。
“要现在去买吗?”高尔森看着一件一件衣服被翻出,“或者问弗弗姐?但是她的衣服我觉得你不能穿,尺寸不太一样。”
人种上的差异往往体现在细节上。
“…我问问她。”成香五觉得细节不需要在意,商务活动身上有件带领子的就行。
推开卧室门,书房下的细缝为客厅打了一道地面指引灯,成香五敲响那自己从没用过的房间门,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门开后,小弗还穿着衬衫。
“我还期待着明天市政厅大门前的笑话呢。”她笑着说。
“你有多的衬衫吗?”成香五问。
“好吧,至少你问我了而不是直接翻我的衣柜。”小弗走出了书房,“作为有礼貌的客人,我可以帮你征询一下那几位的意见。”
首先登场的是长尖领天丝法式,纯黑色配金色袖口结,布料顺垂至腰线。
“好华丽啊。”高尔森给予高度评价。
“我穿不了。”成香五觉得自己会被勒死。
“当然,这是我最满意的一件,仅供展示。”小弗顺手就把它挂回了衣架上。
其次是棉麻立领小圆扣,稻草色配圆袖,袖口收拢。
“配上背带就会有点像侦探。”高尔森琢磨着说。
“有没有领子松一点的?”成香五问。
“你猜为什么商务服饰都要这样设计?”小弗好心介绍道,“为了方便需要的人随时晕倒。”
再然后是翼领雪纺金属扣,垂直草绿细条纹路,袖口长且带四颗扣子。
“好眼熟。”高尔森说。
“这不是你穿过的那件?”成香五问。
“每一件都是。”小弗说,“再不满意就请自裁。”
“那一件呢?”成香五指了指被叠好放在床头柜的白色棉衬衣,领口相当慷慨。
“那是我的睡衣。”小弗说。
“把你睡衣借我。”成香五伸出掌心,觉得有领子就行。
“那请问我今晚穿什么防寒,那把22毫米吗?”小弗问。
“那你明天早上借我。”成香五收回手说,“说好了,我去睡觉了。”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卧室,用盖被子的声音证明自己已经稳稳地躺下了。
“…弗弗姐,我看见香香姐有好多短袖能当睡衣穿呢。”高尔森小声说。
“你在暗示我取走一条半夜把你们勒死也不会被警察察觉?”小弗问。
“姐我去睡觉了。”高尔森迅速地走回卧室,并在关上门前隔着客厅说了晚安。
发布会当天放了晴,但清晨时分的天空照例蒙了层雾,凉薄的潮湿气挤进晨起者打开的阳台门,与早餐茶香撞了满怀。
今日早餐茶混了绿茶。
成香五穿上了那件棉质衬衣,柔软的布料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散发舒适的气息。她想了想,在里面穿了件长袖打底防止市政厅空调打太低,又把衬衫下摆塞进了黑色的裤子里。
“天呐,香香姐你简直像去面试的应届生。”高尔森感慨,“然后弗弗姐就是带着咖啡来上班的人事。”
“我会郑重考虑你穿睡衣面试的意图的。”小弗放下茶杯,襟前宝石闪耀,她体面地一如既往。
“差不多就行。”成香五挂上了记者证,空白处已填入关键词。
发布会记者须在开场前两小时准备入场,并凭记者证排队过安检。
森湖市市政府区域内不仅包括公务员上班开会的办公会议室,市公安与市长也在这办公,附近有消防局,面向民众每日限时开放的便民服务中心也在这里,大门前的广场偶尔有点活动。
没什么设计感可言的三层尖顶白墙屋被一扇扇单开玻璃门隔离出了房间,一楼大入口玻璃门前立了两根雕了花纹的柱子作为路标,再往前的广场有座没在喷水的喷泉,水池上浮了层非人工绿化带,人工的那部分沿石墙树立一圈,上摆与带电铁丝网作伴。
再往前,入口处的工作人员在给来访记者扫探测器,因为随身行李过于简单,二人被拉到前面去率先过了安检。
不过也有点小插曲。
“外国人?”安保人员疑惑地看着小弗的记者证和脸,“这个社啥时候招了个外国人,我记得这家——”
“…你们不能因为我的五官就随意判断我的身份,这是严重的歧视。”小弗说,“贵市政厅的安保人员都是这幅态度?”
“额,不是。”那安保人员被这大帽子吓愣住了,“诶算了你走吧。”
“我会持保留意见。”小弗丢下这句话走了。
“你就差个随身摄像头。”成香五转过身跟上。
进了市政厅大门后眼前就是上行楼梯,但记者得从边门进位于二楼的阶梯会议室,所以这条大路不属于她们。
一楼是市政府各办公室,此时紧闭的大门内外寂静无声,只有大理石地砖反着光欢迎穿鞋演奏踢踏舞的来客。每扇门右侧都挂了标注作画者与其学校的动物蜡笔彩绘,大多画面光是理解动物品种就需要拼尽全力,偶尔冒出的一辆枚奖章反而规矩得吓人。
从拐角上楼,楼梯间一转再往上,被木椅子与纸箱组合抵住脚的朱红色大门咧着,内部原木色的大厅一路向下,这是个看上去很热的空间,阶梯的末端就是朱红色的发言台,背衬饱和度居高不下的红波浪幕布,那之间的位置现在还空着。
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灰绿色新闻社名牌,二人一路向下找了个上进的前排座位坐下。
“在这里我可免于被那些庸碌思想打扰。”小弗找了个前排角落座位坐下环视一圈,“就让我久违地听听政治家那难以启齿的下流思想吧。”
周围有些已经落座的记者听了这话都投去了隐晦的赞许视线。
“外来警察在街头巡逻是否与社会治安问题有关…”成香五开始提前背诵问题,并把话题拉进了点。
“能请你重复一遍你的问题吗?”小弗在角落座位皱眉发问,掷地有声,“这位记者同事,请你说话大声一点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下一个。”
“…是否会影响到高考。”成香五默默把问题说完了。
“市长欺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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