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谢无常无愧于阴谋论爱好者的头衔。
“我从接触到相关内容后就一直怀疑这背后恐怕有某种被默认的人为干扰手段。也怀疑过是否是这个城市里有某种独特的违禁药物。一开始我的怀疑目标是这案件中的一手接触者,不过现在怀疑的对象变成了你们。”她一口气吐出了四个怀疑。
“其中有实际证明的那部分是?”小弗微笑着等待她自己已经知道的答案。
“…没有。”谢无常的脸色垮了下来,“诶,你们虽然可疑但也确实是外地来的,接触时间算起来没法犯案。”
“那你找我们就只是为了怀疑我们一下?”成香五疑惑。
“这不是没办法了吗?”谢无常抿嘴。
“一手接触者那部分呢?”成香五问。
“我不太方便动,不如说在那些人死撑着不松口的情况下,除非证据确凿,执法者甚至没法停她们的职或者拉过来审问。”谢无常的表情像是吃蛋糕吃到了子弹,不知道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好吧你们也该看出来了,我确实是警察。”
她本人反倒是最后知道自己在这算是个什么身份的那一个了。
“哦哦。”成香五勉为其难回应了一下。
“既然你也说了有人不愿意漏口风,那便是已经有了怀疑知道部分实情的人了,不知你可否带我去见见这位,若是凑巧,或许我们能有幸分享些想法。”小弗鼓励道。
“聊是聊不出来的,不如说见面都难。”谢无常说着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从天气预报换了几次台,切到晨间新闻重放。
画面中,话筒墙后,看着年约40的清瘦女人衣着考究,眼镜后是冷肃面孔,“就之前提到的夜间交通安全问题,我收到市民来信中有表达对夜间出行个人人身安全和财务安全的担忧,就像之前我们提到的那样——”
她身前立着个白底黑字的名牌,森湖市市长,顾晚秋。
“我得到消息称森湖二中现场是由消防局直接负责处理的,市长下的令。即使一个月前她只是想冷处理这件事好淡化市民反映,但这么长的时间来她也没有更多的行动了。”谢无常撑着脑袋,她得转头才能看到电视,“重点在于态度,她的态度在我们看来简直和疯了没什么区别,那才是把我们吸引来调查这案子的最大原因。”
“什么态度?”成香五问。
“拒绝。”谢无常的表情疑惑,像是看到了长相不对称的脊椎动物,疑惑又反感,“拒绝透露信息,拒绝告知处理流程,拒绝我们插手,但这哪里是她能拒绝的。”
森湖市又没装城墙,外地人想来就来喽。
“这一点上倒是。”小弗说着笑了笑,“我就不在此提醒各位接受拒绝偶尔有益身心健康了,不过就你而言她的态度算不上是最坏的那种吧。”
“…我怀疑有隐情,但她不说,我就只能自己查下去。”谢无常说着回了头,“我在队里就是负责实地考察和问话的,她这样的我也没少见,但她是做的最绝的那个。昨天被赶出去后连市政厅大楼的门都不让我进了。”
说着她再次切换频道到花边新闻,近期森湖市市区多处商铺都有活动,打折买赠返利,意为促进消费并带动新商品人气,节目中说这街头大红大绿的动静是为了庆贺白浪涛她老人家即将到来的六十岁大寿。
“白浪涛可以说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投资人,她常年定居此也对此处有最大的掌控力,远超上任没几年的市长。这一个月的风波下压每个部分都需要钱,别的不说,高尔森那顶层单人住院期间费用都是城市基金里出的。顾晚秋没这个钱,她以前是个律师,家里也不算富贵。”谢无常说着摸了摸下巴,“说了你们又觉得我有疑心病,但几次擦边走火的时候那白家都会闹出点新闻吸引注意力,很难不让我怀疑。”
“确实硬。”成香五评价道。
“你说我逻辑牵强还是说这俩人背景硬?”谢无常面色苦闷地问,她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在掏空自己的钱包。
“确实。”成香五点头。
“诶,我也知道。”谢无常捞起了部分自尊,“这两人站大头,我准备从分支开始调查,以从细枝末节中摸索出真实所在。”
“你昨天去那派出所就是?”成香五问。
“…诶,她好像被调走了。”谢无常的脸色又垮了,成香五没见过表情这么多变的警察。
茶水凉了些,小弗在记事本上涂涂改改没抬头的意思,谢无常叹了口气把电视关上了,成香五看着这墨镜刑警,莫名想起一些不知为何总是一副活得很累模样的同事。
“那些千遍一律的剧情暂且不提,就目前而言这里确实是生出了点新的案情。”小弗在茶水凉透前抬起了头,“如何,谢无常小姐,要选择和我们,你的怀疑对象合作吗?”
闻言,成香五倒是有些意外,她记得这人几年前还会考虑给自己调查出的线索加上版权声明。
“…线索这种东西就和坏血一样,守着不流通就只能等着把周围的好肉也一起烂掉哦。”小弗回应道。
“我知道。”自动认领了这一提醒的谢无常点了点头,“不如说这本就是我的目的,虽然绕了点弯路。”
“行吧。”小弗有些不满,“总而言之,你的目的在于查案,或者说任务就是查清那些人为何而死,周围人为何而如此冷漠是你的个人探索目的,没错吧?”
“话是可以这样说,但警务可没法框这么死。”谢无常抿了抿嘴说。
“你可以自己努力一下。”小弗不为所动。
“好吧。”谢无常叹了口气,“你们呢?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我的目的连通我的价值,于是在我们牵起彼此的手之前我能告知展示的只有表层。与你相同,我为本案而来,所以虽然我们可以合作共进但在某几处我不能让步。”小弗说。
“你一个外国人?”谢无常还是疑惑,但也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呢?”她看向成香五。
“回来看看,老家出了事就顺便处理一下。”成香五说。
“过于含糊不清了!”谢无常指责。
“嗯。”成香五应声。
“哼哼。”小弗笑了,“在有限的范围内交流线索,减少不必要的误差,关键时刻合作跨过难关,但也控制好自己伸手的力度和范围。人类就是如此渺小地前进着的东西,渺小的努力带来渺小的结果,俯视时也仅是渺小的一小段。”
“你在说什么呢?”谢无常表情不赞同,“你到底是在强调合作的重要性还是在说我们做的事情是无用功?”
“她在自娱自乐。”成香五说。
“…好吧。”谢无常放弃了追究,“总之来合作吧可疑到不行的你们两个。”
合作,尤其是不太熟的人之间的合作,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并且尽可能地配平,在一切被打翻之前物尽其用就是赚到,此潜规则在大学小组作业流程中亦有记载。
没上过大学的成香五听她几个同事说过这事,只是缺少实践的机会,不过都说机会总会光顾没准备好的人,眼下这不就来了?
“先说好,你们没打算调查那些死人,对吧?”成香五问。
“确实,毕竟火葬都结束了,主动给警务增添难度可是会被整个组的人骂的。”谢无常点头,又怀疑了起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事先声明哦。”小弗说,“既然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有趣得非比寻常,那就请勿对即将见到的一些非常规事项表现得像是第一次吃到薯条的海鸥。”
“我说过自己不会管太多,也有所准备了。”谢无常点头,她长得不像海鸥。
成香五站起身,把书房门锁打开了。谢无常疑惑地看向她,却发现那门自己从内部被打开了,门缝里先探出了一个人头,相当年轻。
“…你,你们。”谢无常大惊失色,墨镜都滑下来了,“你们监禁高中生?!”
“什么呀?”高尔森也大惊失色,“我自愿的,自愿的!”
“居然还有精神控制…”谢无常咬牙切齿,“你不说身份的原因就是这个,你其实是罪犯?”
至少现在成香五知道这人没见过高尔森了,或者说不知道那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她。
现在也不算是幸存者了。
“我就是想看到这个啊。”小弗满意地笑了。
客厅人数目前为四,多人沙发与单人沙发数二比一,高尔森死也不愿意和那警察坐一起,便和她的两个姐挤一起去了。成香五自愿去坐单人沙发,但被高尔森扒住了手。
“姐我们就这样和和睦睦地坐在一起呗?”高尔森请求。
“也行。”成香五没意见。
“我有意见!”小弗对拥挤的现状感到不满,“反抗精神与独立行动模式该是配套产品,高尔森小姐你可不能只挑着自己喜欢的来。”
“那你去坐单人沙发不就好了。”成香五疑惑。
“姐我们不能就这样开开心心地挨在一起吗?”高尔森挽留,小弗不说话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我?”谢无常表情有些受挫,她摘下墨镜放在桌上,显然她以为那就是原因。
“…怎么这种事也要问我?”高尔森小声说,她也没去看对方的脸。
谢无常的表情很明显在问那不然呢?
“总而言之,之前我们的谈话内容你也听到了。”小弗说道,“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用来表达感想和态度。”
“没关系,不用在乎我的想法。你说的是真的?”高尔森看向谢无常,“我离开那病房后这个世界就自动把我判给地府了?”
话说到这,谢无常也反应过来现状该是如何了。
“至少我问过的都是这样想的。”谢无常点头,她的眼神复杂,复杂得肉眼可见,“我还不知道你被判为哪种死法,但无论哪种都没留下记录,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问问问就知道问——”高尔森条件反射一样地骂了句,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总之你也看到了,我没死,现在就在这里坐着。”
说着她像是要展示自己的位置一样往她两个姐之间的缝隙内缩了缩。
“你害怕警察?”谢无常也意识到了什么,“这里的警察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高尔森刚想骂,就被小弗捏住了脸,迅速主动被动收声了。
“这位高中生上个月屏幕使用时间为零,且每小时会被推门而入的执法者询问一句‘你没事吧’,并因此患上了口供过敏,请理解。”小弗说。
“抱歉。”谢无常抿了抿嘴,她拿起凉透的茶水喝了几口。
面谈三比一,按理来说三的那边应该是占压倒性的优势才对。
“细节还有待查明,不过就目前来看,我个人推荐将记忆处理者与捕人者分开分析处理,而梦境内容本身并非是什么值得我们关注的事,所谓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是自然现象而已。”小弗说。
“我有从部分档案中看到幸存者描述自己的梦境,就那些记录,我很难相信是什么自然现象。”谢无常的眉头在说请解释。
“你可以不信,请随意,但这是我亲自确认过的事实。”小弗摊手。
“弗弗姐你也做梦了?什么时候?”高尔森有种落难遇亲人的悲喜交加。
“就在昨夜,具体来说是你更换睡眠地点后,我并未进入梦乡那等邪恶之地,不过是从你身上取来了些许佐证而已。”小弗说。
她当然是自己去采集的证据。
“你确定自己说的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吗?”谢无常委婉地担心了翻译问题。
“她说的你信就好,想太多对你没好处。”成香五劝到。
“啊?”谢无常当然没法信,可悲的疑心病。
“请随意。”小弗不以为意,“不过就目标判断这一点我倒是有些实证可以拿出来充当镇静剂。”
“等等。”谢无常比了个暂停,“你说的捕人者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这个都要问啊?”高尔森疑惑了。
谢无常的表情再次苦闷了起来,这次像是超市里被拉去问东问西的普通顾客。
几人就多方视角的案情进行了沟通,交流之下谢无常这位迟来的外地人特有的孤陋寡闻便迅速暴露在了空气中。
原本属于高尔森的相机现在目的明确地下落不明,至少不在当地派出所,而那最后一张照片的内容也无处可寻。负责处理现场的消防队员数量不多,事后全数被下了封口令并被送去外地进行精神疗愈,案发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样现在还难被描述出来。
调查进度方面这些外地人知道的还没小弗这耳朵好使的外国人多。
“…这样。”她闭上眼再睁眼,“在我,或者说我们韩队长能取得的报告中,森湖二中高一年级群体是因不明原因集体死亡的,市卫生局说是高危传染病所以选择尽快处理尸体并跳过了尸检。我们都怀疑是在藏什么,但推论太多了。”
刑警队队长韩凌风,就谢无常本人的描述是个可靠的人。
“这部分信息我能提供给办案组吗?”谢无常商量着说,“你们以线人身份提供的线索。”
“如果你能解释为何线人知道得比报告还多得话请随意。”小弗说。
“…我清楚。”谢无常看了看高尔森,“我不会主动透露你们的身份。”
“不过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小弗若有所思,“总而言之,就半月前我经手的那起割头案,其直系亲属可没有出现拒认与死者之间联系的现象。哭坟的哭坟,拿遗产的拿遗产,合影的合影,好不热闹。”
人死得那么彻底可是难得,虽然其本人提前表达过对自己的死相会有意见,但显然人家现在已经无话可说了。
“所以你觉得这起案件的部分是,这里的什么在作祟?”谢无常一字一顿地问,像是不把字说死就会让其不小心溜走一样。
“这还要确认?”小弗反问,“就一个结果走向还要准备三份解答,你可真是个懂得讨老师喜欢的乖孩子。”
现代的话也有人工智能对话终端这个形容词。
“我是警察,得给个准话。”谢无常摇了摇头,“如果说这两起案件无显性关联,你不远万里跑来这里查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谁给你的消息?”
“显然这些只是你自己想追究的。”小弗不打算回答个人信息。
“你回答了我才能知道有没有用,你不能尽可能地回答一下吗?把你不想说的筛出去然后给点有用的?”谢无常契而不舍,她坚信这其中有她没筛出来的金子。
“我来替你回答,不会有用的。”小弗语气有些嫌弃,对着逐渐无聊起来的走向。
“你在替我回答什么?”谢无常疑惑而警惕,迟来的。
“当然是你准备好的那些过家家问答环节,所有。”小弗加快了语速,“我的答案无法配对上你为疑问提前备好的下拉栏中的任何一项,宏观上看连类都分不到一边去。”
她的语气可以称得上冷漠,她的回答没人想听。
客厅一时安静了下来,谢无常张了张嘴,又抿了回去,她视线落回浅薄茶汤里与自己对视,那里还算是平静。她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但小弗已经起身准备去泡新的茶了。
“她。”谢无常看向没话好说的成香五,犹豫着开口,“心理学这么厉害?”
这话到底是在给她或小弗找理由还是在试探,成香五都不在乎。她对这一长串问答的内容和目的都不太在乎,她坐着纯属在等其它两个人聊完天准备出发去下一目的地。
“嗯,对。”成香五同意她使用这一理由,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敞开心扉,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内里都随时被收拾整齐得可以出发远行。
“在乎这么多干什么?你又没做亏心事。”高尔森挨得离成香五更近了一点并试图触摸其毛领,虽然比一开始好上许多,但表情依旧充满敌意。
“…借下厕所。”谢无常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客厅那半个客用卫生间原属于高尔森使用,她满脸不乐意,成香五就让这可能会装监控或窃听器的警察进自己主卧用卫生间。
“你还真是慷慨。”小弗不满地带着新泡的茶回来了,说话怪声怪气。
“至少她有问。”成香五说。
“…我可不需要做那种形式主义工作。”小弗说,她坐上了单人沙发。
“对,你做工实用的很。”成香五点头,“你昨晚没睡?”
“啊。”高尔森一愣,“是因为我做梦的事情吗?”
她不太理解小弗要怎么隔空取证,但也知道取证本人是得全程保持清醒以确保记录清晰的。
“睡眠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形式主义工作,更为实用的版本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等我。”小弗倒茶,水碎开的声音与茶香气一起弥漫在客厅,冲淡了紧张的空气。
成香五拿过茶杯,现泡的茶口感略微发涩,香气能给发梢染个几小时。
“噢…”高尔森喃喃自语,“抱歉。”
“至少有所收获,我的建议是你之所以持续徘徊在那空间里,是因为从那日之后你从未真正地醒来。”小弗说,“简单来说,你现在是在梦游。”
闻言,高尔森却先是看向谢无常留在茶几上的墨镜,没有发话。
“无碍,她会清楚什么是她该理解的,执法者在这一点上可是有浑然天成的优势。”小弗喝了口热茶。
“好吧。”高尔森点了点头,“那,那我要怎么才能算是醒过来呢?”
显然高中生的脑袋活络得多,小弗满意。
“暂时还不明了,但我合理推测这一切与你那相机脱不开关系。”小弗说,“而那相机又与那位市长大人脱不开关系,面色缺水的顾晚秋小姐,明里暗里我们迟早要碰上。”
“其实。”高尔森愣了一会才开口,“我们不去找她也行,这个梦对我来说也没那么可怕的。”
“但那相机对我们来说是必要道具。”小弗说着抬头看向成香五,“而且,至少在你香香姐还有要事在身停留在此的这几天,你不必担心自己无家可归。”
高尔森看向成香五,她一愣,点了点头。
“谢谢。”高尔森认真地道谢,“说真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们。”
其实成香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至少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谁也看不出这一点,于是她只是再次点了点头。
“哼——”小弗笑了声。
主卧门开,谢无常回到客厅,带着她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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