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郊外护国祠坛,是周国历史悠久的皇家祭祀场所。
此地古树成林,绿云罩顶,静谧无声唯余钟磬之音,袅袅青烟更衬方外之地。
画栋飞甍的祭祀大殿中走出来一人,好似死气沉沉的桂殿兰宫中飘出的一缕生动精怪。她立在台阶上,悠悠舒了一口气。
几日前,太后为做足样子,急招皇亲贵眷随她入护国祠坛,为征战在外的周国军队祈福祝祷,且需连向天地唱诵九日祭文以示诚意。
太后身份矜贵,自有一处独立祭室,倒是苦了她们这些女眷,晨起入殿日落而出,午时才得片刻歇息,跪得她膝盖都僵硬了。
周国其余几名公主,并未有她这般“尽职尽责”,每日露个面,摆个样子念几句祭文便离开,无奈她姜央却没有这偷滑耍赖的金贵。
太后不仅折腾她们,还连带了一众太常寺与大鸿胪寺的官员们。
因铸造长城之事久未有进展,齐国使臣另辟蹊径,也不知如何说动了太后,跟着老人家来到护国祠坛,摆出一副真心祝愿周国凯旋而归的姿态。
使臣要来,大鸿胪寺就得跟着,大鸿胪寺一来,原本负责祭典的太常寺又不得不多分出一波人来照顾这些臣子。
总归太后这一闹腾,弄得是叫苦连天,但又无人敢置喙。
毕竟打的是为新皇祝祷的名号,怨怪太后岂不是就不敬左殊恩?
好在使臣们都被隔绝在前殿,倒不需要日日念这周国的祭文。
姜央远眺一眼一墙之隔的前殿院落,那里安安静静,祭香甚浓,杳无人烟,姜央只觉他们这帮使臣做样子是假,借机出外游山玩水是真。
昨日她又收到了姜临夜相邀,但她婉言拒绝了,此地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瞧见周国公主与齐国使臣私下往来,还不知会被做出什么文章。
幸得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日便要启程返京,返京后总归能少些糟心事。她唏嘘一番,领着宁无白向后院行去。
她的院落甚是偏僻,挨着前院,靠在护国祠坛的最外延,回院需穿过半个祠坛。
途径一处林园,园中传来喁喁说话声,声音小得与树叶簌簌声相差无几,闷闷的似隔着道墙般不太明晰。
声音有些熟悉,姜央本欲避开的脚步一顿,抬眼望向角落的几座假山。
她踅手踅脚凑了过去。
“本宫都说了今日不便,你不厌其烦的约我前来,所为何事?”女子语气里带着桀骜,是许久不见的长公主。
“昨日殿下避而不见,今日又再三推拒,可是厌烦下臣了?”男子略有责怪,当是随行而来的一名臣子。
这周国长公主真是不消停,自左殊礼将她两个小相好送到府里后,长公主与驸马算是彻底闹翻了,两人分府别居,驸马不在后,她反而不再藏着掖着,行事愈发无状。
听说长公主母家失了驸马家族的襄助,她好似因此换了口味,光挑朝臣与贵族子弟下手,这次又不知搭上了哪名官员,大鸿胪寺?还是太常寺?
“怎会呀,”长公主矢口否认,原本正经的语气带了分妖娆,“顾郎多心了,本宫不过是昨日忙着伺候太后娘娘,无暇顾及你。”
她口中的顾郎冷笑一声,质问道:“昨日我分明瞧见,你看齐使团中那名小姜使,看得眼睛都直了。暗地三番两次勾引他,你当我眼拙?”
“哎呀,”长公主娇嗔一句,内里好似传来衣料摩挲之声,“那小姜使面若朗月,本宫不过多瞧了他两眼,也能惹你嫉妒?再说了,不过一个后生怎抵得上顾郎‘昂藏七尺’,龙骧虎胆?”
姜央瞬间觉得耳朵里长了针,这都是些什么浑言荤语。
顾郎好似被夸得气焰熄了两分,只没好气道:“齐使团的人你最好别碰,他们这次愿意随太后来这鬼地方,还不知背地打的什么主意,你别惹祸上身。”
“能有什么主意,”长公主无所谓道:“无非就是跟母后之间有了交易。”
她顿了一下,好似察觉说错了话,忙转过话头好心安抚一句,“顾郎宽心,本宫怎会舍得冷落你。”
姜央闻言一愣,将耳朵又贴近两分,就听顾郎问出了她心中所想,“交易?我周国太后背后怎能与齐国暗地往来?”
长公主暗恼自己大意,忙弥补道:“什么暗地往来的,多不好听,不过是齐使有所求母后有所应而已,都是些不伤国体的鸡毛蒜皮小事。”
假山内传来一声闷哼,就听顾郎嘶哑道:“殿下竟然如此急切。”
长公主似想借此转移话题,低语了几句绵绵情话,甚是卖力。
一时内里娇声颤颤,喘息连连,姜央红脸捂耳,静悄悄跑远了。
她本是好奇长公主又瞧上了哪名男子,不想还因此得了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回到暂居的院落,本想与宁无白好好推敲一番,谁知推门就见房里坐着一个人,吓了两人一跳。
房中未点灯,那人似等了许久,斑驳的霞光穿过镂窗,在他脸上打下块块阴影。
瞧清他眉目,姜央原本要唤护卫的声音陡然吞了回去,转而急切掩上房门,遮住他身影,小声问:“哥哥怎么进来了?”
姜临夜轻柔一笑,“想你这几日辛苦,过来看望一下。”
姜央隔着镂窗望了眼屋外守卫的公主府护卫,低声道:“此处并不安全,我很好,哥哥何必只身犯险?”
姜临夜悠悠哉哉,似并不在意此举会被人知晓,只道:“阿央太过风声鹤唳了,我来得小心,只要阿央不说,他人不会发觉。”
“你……”姜央看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转而有点恼。
她在意的是被发现吗?她怕的是被左殊礼知晓,若非左殊礼非要暗地捉拿他,她又何必如此担心?闹得两人见一面跟做贼似的。
只好低喃了一句,“总归让人看见不大好。”
姜临夜见她这胆小的模样,牵过她玩笑道:“若是哥哥真被捉了,阿央可会救哥哥?”
姜央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姜临夜满足一笑,“那哥哥更不会怕了。”
宁无白在旁盯着他牵着姜央的手,微微皱眉,姜临夜对姜央的心思,她作为旁观者并非无知无觉,曾经也暗示过姜央,无奈都被姜临夜圆了过去,几次以后她反而不好再提。
只是如今姜临夜的行事,闯人卧房,又几番若有若无的亲密触碰,倒比曾经更加张扬了些,好似……好似他的耐心快被耗尽一般。
宁无白垂下眼,深思起来。
这厢,姜央方瞧上二人相触的手,姜临夜便不着痕迹松了开来,他含笑与她聊些有的没的,似是一个真正思妹许久的兄长,关切之意若温泉细细流淌而过。
姜央习惯了他的叮咛,渐渐活泛开,与他聊起一些近期所闻的周国趣事。
说着说着,言语便没了忌讳。
“西京城东桂兰坊的点心甚是可口,那白玉糕微甜且带清香,很是独特,连我这等不喜甜之人都赞不绝口,每逢左殊礼下朝……”她聊得太过尽兴,一时口无遮拦,不小心道出了“左殊礼”的名字,浑然未觉对面之人神色滞了一滞。
待姜央反应过来时,生怕他有芥蒂,然而话已出口再收回已来不及。他神色如常,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府邸挨得近,想来他平日甚是照顾你。”
姜央怎敢说他都照顾进了一个房里,忙顾左右而言他,想将话绕过去。
姜临夜又问:“你们私下已到何种地步了?”
在燕国时,左殊礼表面林下风致,背地却勾得姜央上了他的床,他不信到了周国,人就在眼前他还能按捺得住。
原本就能猜到,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心里的妒火烧得他魂魄几乎散尽,但他就需要这股火,由着这股火他才好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妹妹。
他如此直接问她跟左殊礼之间的关系,姜央自是不敢多说。
犹记得他第一次知晓她倾慕左殊礼时,他眼中迸现的滔天怒火,来势汹汹很是吓人,那是他第一回对姜央动了怒,责怪她身为公主怎可蓄意接近一个他国质子,自降身份很是不该。他将她关在寝殿关了三天三夜,让她独自反省。
她哭了三天,求了三夜,哭得人瘦了一大圈,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他才心软将她放了出来。
后来,许是拿她无法,他日日叮嘱,跟她剖析利害得失,虽明面上不再管束她,暗地里却盯她盯得紧,她再是不敢主动跟他提左殊礼。
如今他已管不住她了,可她一直刻意避讳。
无论是父皇、骊妃,还是姜临夜,她身边除了唯命是从的宁无白,亲近之人中从来无人支持过她和左殊礼。
“他如今是我‘兄长’,私下里也是。”姜央答了一句,将左殊礼与他并做了一堆。
可姜临夜知道她撒谎了。
他神色不动瞥向宁无白,淡淡道了一句,“你先出去,我有话与阿央说。”
宁无白静静看了他一眼,本是该拒绝,不知又想到什么,对姜央道:“我就在门外,有事唤我。”她一反常态退了出去,给二人留了空间。
门扉刚合上,姜临夜骤然一把擒住姜央手臂将人拉到眼前,两人之间只隔寸许,姜央吓了一跳,就听姜临夜道:“他身为‘兄长’,可曾如此之近与你说话?”
温热的呼吸覆在她面颊,姜央觉得有些痒。
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至脖颈,停在她衣襟交合处,他又凑近一分,“他曾这样触碰过你吗?”
手指过处,姜央身上起了片寒栗,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她颤声道:“哥哥,你……”
长手一把揽过她的后腰,他半垂下眼,盯住了她的唇,眼中神色逐渐危险。这样的姜临夜令她陌生至极,她后仰避开他,他又再次逼近,好似要吻她。
姜央吓得低喝一声:“哥哥!”
姜临夜无动于衷,冷唇擦过她的脸颊,凑到她耳畔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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