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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 第 476 章

小说:

半谋朝令半谋君

作者:

执冥持苍

分类:

古典言情

【司水院,是满朝唯一一个所有职位都只需要科举资格考试中取得“童生”身份便能进入的衙门。自有一整套其它考核制度。】

由于司水院山下官吏在科举考试中取得的身份不高,私底下被部分人认为是“粗俗衙门”,一些自诩清高者和权贵世家,少有愿与司水院官员深交的。

安潭自有傲骨,亦不屑费心与他们深交。

是以,被停职以来,几乎没有京官为她说过一句话。

仿佛大家默认着司水总督是一个学识配不上品级的位置,而这样偏偏坐在这个品级上的人,就该被随意丢弃。

孟淮妴虽然并不打算劫狱,但是真的不愿让安潭被丢弃。

在任以来,安潭对大尧的付出,是没有保留的,只是她的职位,注定在自然灾害出现前,揽获不了大功。

而现在出现了自然灾害,却是人祸导致,没有大功,只有祸责。

孟淮妴方才问的劫狱,是因突然想到造反,她想知道,安潭对造反会有何看法。

眼下得了安潭回复,心中不由有些轻轻的失望。

也是因为这份突然出现的失望,让她明白自己的心,已经被造反为帝深深诱惑到,这才会失望。

一个主动要担不是自己之责惹出的祸的人,这样甘愿含冤而死的人,不对皇帝产生怨怼的人,岂会愿意造反?

孟淮妴再次沉默,片刻后,附耳追问道:“因为忠于皇帝?”

“我哪有那个心。”安潭立刻摇头,“让我一人担责,总比院中上下都被牵连进来得好。”

原来是为了司水院中的官员吗?孟淮妴张嘴,就要再问。

“况且……”安潭没有等她发问,看向紧闭的窗,目光变得悠远,“你不知道,那些灾民奋斗一辈子的房屋都毁了,他们在仍旧未停的雨中,只能站在屋顶,这可是冬天啊!那是怎样的一种冷,是一把伞挡不住的寒风将人吹得僵硬!有人受不住,想拼命游出去,寻求一处可以遮雨落脚的地,可最终却是死在水中,也不知是冻死,还是淹死……”

说完这些,她已经满目泪水,咬着牙道,“我有罪,我对不起他们!一年前,我明明去过望溪县,可我那时为何却没有注意到疏水建设有问题?我为何没有检查?这是我的责任!”

见她陷入自责,孟淮妴恍然。

根据安潭的描述,她眼前仿佛浮现了无数灾民的挣扎与呼救,心中不由大震,原来安潭如此大义,竟是因此放弃求生。

再看安潭,孟淮妴已抛却求权的私心,只余下深深的敬佩。

她握着安潭的双肩,试图让这个低垂的肩再度挺直,将思绪理顺后,才终于开口道:“可是安潭,你死后又能如何?灾祸已经发生,灾民已经存在,你的死亡,只能让那些真正导致这场灾难的官员隐藏在背后,以后做出更多恶行,导致更多灾民!”

哪怕只是前任司水总督俞径在建设之初就规划得不好,当地官员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这不是俞径一人能为的,必然是当地上下勾结,才能导致有问题的地下疏水建设最终通过深入的查验。

“你的死亡,只能放任蠹虫壮大!”

“你的自责赴死,看似是敢作敢当的强大,实则只是懦弱的逃避!”

“你有冤,为何不伸?”

“你无罪,为何担责?”

“你还有灾民要救,难道你放心那些灾民,继续由当地蠹虫救助?”

一连三问打下来,安潭身躯停止颤抖,泪水亦是止住,她抬眼,对上一双坚毅的眼睛,其中情绪直接冲入她的眼眶,直击心里。

她恍惚了一瞬,接着渐渐清明。

是啊,若当地官员上下有问题,那么对于朝廷拨给当地的灾后救助款,是灾民急需的救命款,却也是官员最易贪下的财富。

她真的有罪吗?

她只有责,若皇帝因此落重罪,那她就全是冤。

相通这些,她的背脊不再弯曲,抬手抹掉眼泪,看向孟淮妴,只道两个字:“救我。”

她的双目中,除了坚毅之外,还有一种感情。

说不清是感激还是什么,孟淮妴却并不陌生,在施谓,在晏罹,在很多属下身上,她都看到过。

她将之称为——

追随。

若说见到安潭之前,孟淮妴只是出于欣赏想要救她,那么见到她之后,这份欣赏更浓,已是敬佩。

得敬佩者追随,她更是心安。

那么安潭,她必救!

走在街道上,看着长空,她想起了殷家灭门一事。

不知殷家究竟遭到了皇帝怎样的毒害。

但愿殷家,能让我师出有名。

现在,她已经想顺从自己对皇位的心动,考虑与殷家后人合谋了。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倘若她是皇帝,安潭是否有罪,如何引导世人,还不简单?

如何救安潭,孟淮妴继续琢磨起备用方法,当下仍是先把目光放在蒋家身上。

然而狱中出来不久,没等到蒋家动作,在当天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的行动。

从三品太仆寺卿,一个专管官府畜牧和机械车事务的官,竟然大胆向皇帝上书,指明安潭有冤,奏请加派人手彻查望溪青东两县灾情原因,及辉源府地下疏水建设究竟有无问题、是何人造成,当初竣工后如何通过深入查验的。

听闻皇帝没有理会,对大总管单德道:“这是觉得朕派去调查的人无能?”

也不知最初是谁传的,总之,皇帝对太仆寺卿的意思,肯定是被传到太仆寺卿耳中了,这是在敲打她不要生事。

孟淮妴只一句点评:“要开始抢了吗?却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被人利用。”

太仆寺卿的妹妹,是在后宫中安分守己的缃嫔。缃嫔有一子,为十二皇子,只比孟淮妴小一岁。

皇帝已六十多了,众皇子是可以开始铺路,抢太子位了。哪怕明着铺路,也是种法子。

晏罹道:“逆着圣上意思行事,缃嫔是否有些蠢了?”

孟淮妴也如此觉得。

原以为得皇帝敲打,太仆寺卿就会偃旗息鼓,可她却展现了十足的刚正风骨,在又一日的早朝之上,恳切高呼彻查,还安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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