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红烛摇曳,忽明忽暗。
因陆渲低着头,阮姝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轻轻蠕动唇畔,低低的声音,仿佛快要没入尘埃,“夫君,不舒服吗?”
就在阮姝抬眼看他的时候,正巧撞上他的紧盯着的眼神。
只见他深邃的双眸,寒意未减,嘴角却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走近些。”
她屏息,乖乖又小心翼翼得,再往前挪了一步,“夫君是想躺下吗?”
陆渲皱眉。那白嫩嫩的一团子手,因为紧张,已经渗出细汗,黏黏湿乎乎的,将陆渲的指节,握得更紧了些。
“嗯。”只听他低沉浑厚地闷哼了一声,先前被血染红的手,拽住她那喜红的衣袍,将她猛地拽至眼前。
他和她的脸,近在咫尺。
“夫君,你……怎么了?”从他深邃猩红的眼眸里,阮姝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脸颊绯红。
夫君为何这样盯着她看?
是她脸上有花吗?
陆渲温热的鼻息浮在她的脸上,阮姝只觉得痒痒的,她本能向后靠了靠,他却反手桎住了她的手腕。
只见他冷冰冰地注视着她,脸上却是一番意味不明的魅笑,“伺候本王,会吗?”
慌乱中,阮姝看到陆渲松开的衣襟下,是一道刺目惊心的黑红色伤口,长长的,一直从左肩处沿至胸口位置。
阮姝从未见过这样的刀伤,那血淋淋的伤口,如同剜在了她的胸口上,让她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她不由地凝住了呼吸。
好疼!
疼得好像是有人绞住了她的心脏。
“夫君,快不要乱动了,伤口流了好多血。”阮姝呜咽道,声音细颤,那小小的身子,仿佛也跟着颤抖的声音,抖动着。
看她眼泪婆娑,他轻嗤。
她竟是在为他留眼泪吗?
还是她在他面前演戏?
陆渲嵌着她的手,不由地用力。感觉到她因着疼痛微微急促的呼吸,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不愿走,他便有千万种方式,让她自愿离开。
阮姝被他的苍劲大手,握得生疼。没想到陆渲的力气这么大,即使是虚弱成这样。
她想挣脱开手,却发现他冷峻的眉眼已经沉重地垮下,眼眸深邃,却似有无尽的苦楚。
“夫君,你不行了吗?”阮姝的眼泪,像是清晨的露珠,“呼呼”地又滚落下来。
“……”
不行?
陆渲吐了一口血……
渐渐模糊的视线中,只感觉有粘稠湿漉漉的东西,“啪嗒啪嗒……”打在他的脸上。
一滴一滴,直到他渐渐失去知觉。
深黑的夜,晋王府因为陆渲的昏迷,忙作了一团。
等一番忙乱后,已是寅时。
晋王府内的所有大小家丁,都集在了院外,只留了几个亲近的在房间内。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默着。整个晋王府上下,犹如这深沉的夜幕,只剩下焦灼、沉重的气氛。
“夫君。你醒醒……”阮姝伏在陆渲的胸口,鼻涕眼泪已经将陆渲的衣服湿透。她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小脑瓜沉沉地耷拉着,声音软弱无力,“爹爹不是说,姝姝嫁过来,夫君就能好吗?你快不要吓姝姝了。”
除了眼巴巴看着闭着眼睛的陆渲,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一如在两年前,她眼睁睁看着来福死去。
她不想再经历这样的生死离别。
在生死面前,她真的觉得自己弱小极了。
一旁,陆渲的侍从邢磊,双手插在胸前,身板站得笔挺,像是一堵高高的墙,矗立着。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好似那一堵城墙,毫无波澜,“王爷吃了紫蛇胆,现在还不能醒。”
“紫蛇胆是什么?是它让夫君醒不过来的吗?”阮姝红着眼眶,那红红的眼睛,加上她那雪白的皮肤,仿佛一只受伤的兔子。
“王妃快快起来吧……”王嬷嬷抹了一把老泪,看到眼前这小小个子的女娃,王嬷嬷心中不免有些心疼,“王妃不要哭坏身子了。刚刚邢磊的意思是,紫蛇胆能解王爷体内的毒气,但是要睡上一天一夜。”
阮姝抬起头,眼睛的泪水像是关上了闸,那晶莹的泪珠,便挂在了她的脸上,一闪一闪的,“夫君他还活着吗?”
“是的,王爷还活着。”邢磊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他厚重的嘴唇,有频率地上下开合,语气就像地平线,毫无波折,“紫蛇胆世上稀有,生长在高山之界,这种药草药性奇特,分冬草跟春草。冬天开的紫蛇胆,能让人麻痹失去生命迹象,服下半个时辰,气息会由微弱渐转消失,整个人呈现假死状态。直到冬草在体内作用,将毒气化解,一天一夜之后,便能慢慢回复气息,再度清醒。”
阮姝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听到最后的“清醒”两个字,终于由雨转晴,露出了八颗小白牙,“太好了。”
她的夫君还活着。
阮姝凑过脑袋,用侧脸蹭了蹭陆渲俊冷的脸庞,“夫君,你可不要像来福那样,不要姝姝了。”
“王妃,时辰不早了,奴婢为您打盆热水,您洗洗歇下吧,可不要熬坏了身子。”王嬷嬷拂去脸上的老泪,心疼道。
“王嬷嬷,那就麻烦你了。”阮姝的粉白小手,握起陆渲那长着薄薄茧子的手,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他看,就差把他化在了眼里,“夫君,姝姝给你擦擦脸,你快好起来。”
……
那长长的一天一夜,阮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她就这样没日没夜守在陆渲的身边,摸摸他的头发,跟他说说话。
一日三餐,她都感觉不出饿,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喝了几口粥就打发了。
她实在有点累了。
当陆渲醒来的时候,又到了深夜,阮姝已经撑不住打架的眼皮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渲狭长的星眸微睁,皱眉,只觉有一团柔软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指。
侧脸看去。眼下,只见阮姝柳眉紧蹙,微微闭着双眼。
她的睫毛湿绵绵的,像是冬日早晨地上的白霜,覆着一层朦朦的雾霭。一只手,软软地握着他的手臂,细细的手指,软软的,似乎没有什么力量。
陆渲闭上眼,她那双浅浅的琥珀色的瞳仁,便浮现在脑海中。
那双眼睛,奇异温软,又似海底的月明珠,总是忽闪忽闪,荡着微波粼粼的星光。
脑海中她那粼粼的眸光,挥之不去。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烦躁。
睁眼,再睁眼时,眼中的猩红已经褪去。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黑眸,鄙夷地望了一眼阮姝,“邢磊,是谁允许她在这里的?”
“王爷,王妃说要看着王爷醒过来。”邢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外进来,表情依如往常,像极了一块巨大方形的木雕脸,“需要属下将王妃处理掉吗?”
“你说呢?”陆渲森森冷意的黑眸,看了一眼低头示意的邢磊。
“她是圣上钦点的王妃,属下认为,不便处理。”邢磊认真禀道,“属下请王爷指示。”
“带出去,本王不想见到她。”陆渲狭长的凤眼,凝视眼下睡得正香的阮姝,声音极低极冷,像深夜里冰潭。
“是。”邢磊应声,大步上前,便将娇小的阮姝打横抱了起来。
那高大的身躯,在灯火下,拉出一个长长的身影。
陆渲瞥眼看去,只见邢磊怀里的人,自然地伸手,挂住了邢磊的脖子,却丝毫没有醒的意思。
蠢货,要是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陆渲的黑眸,浮上莫名的躁意。
留这样的蠢东西在府里,只会让他见了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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