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炎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叫楚瑾瑜的这个女子,她披着一头浓密的秀发,长长的睫毛似眨非眨间透着一股娇羞和温柔,她再也不是鼻子下方挂着两条浑浊鼻涕,笑起来缺了两颗门牙,走路一晃一晃的胖墩墩小女孩了。
乍见到故人,魑炎着实有些惊喜,宛如赶路的漆黑的夜里,看见道路旁的人家里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尽管夜黑暗,但总归还是有光。
魑炎问了楚瑾瑜她家里的一些情况,随后楚瑾瑜又聊起:“当年你的陨灭,是冰衍叔叔最深的绝望,他的泪水洒落到绝望谷,这些年来,竟然开出了许许多多奇异的深渊之花。”
“绝望谷底?深渊之花?”魑炎听着一脸懵,楚瑾瑜所说的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绝望谷和深渊之花都是我起的名,是不是很棒。”楚瑾瑜嘻嘻笑道,眸子里洋溢着得意之色。
魑炎目光微敛,透露出对楚瑾瑜的欣赏与喜爱,说道:“确实很棒,绝望谷是在哪?深渊之花又到底是什么?”
“绝望谷就在蕴魔关下,深渊之花则是一种带有红色斑点、白色花瓣的一种花。对了,那里还有一块白色石壁,总有红色的水浸出来,宛若泪痕,我叫它作鲛绡透。”楚瑾瑜说得兴起,看是侃侃而谈。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多花样。”魑炎笑着啐道,随后他又说道:“你快带我去看看。”
“叔。”楚瑾瑜突然叫道,随后又埋怨道:“这些年我为了你的这些花一直爬上爬下,可辛苦了。”
“来,给。”魑炎从怀里掏出一块糖果给楚瑾瑜。
“叔,你哄小孩呢。”楚瑾瑜一脸嫌弃地瞥向魑炎,随后她又啧啧啧道:“叔,说,你是不是用这经常在外面哄小女孩呢。”
“呸呸呸。”魑炎啐道,随后又强调道:“这是给你凌肃叔叔的。”
“啊,叔,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楚瑾瑜猝然说道,魑炎一脸茫然,楚瑾瑜随后又咋舌道:“叔,你变心了?”
魑炎一听,恍然大悟,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不知道是把冰衍当成是凌肃了,还是把凌肃当成冰衍了,毕竟两人隔了一世,性格上还是有很多的不同,渐渐地,两人在他的心中也渐渐重合。魑炎说道:“没有呀,凌肃叔叔,就是你的冰衍叔叔。”
“哦。”楚瑾瑜应道。魑炎知道她仍然很茫然,但是也不再多做解释。魑炎带上楚瑾瑜一起御空飞行,不一会儿便到了蕴魔关。
只见这里群峦起伏,道路盘旋崎岖,山势陡峭,是一个极其险要的所在。楚瑾瑜跑到崖边的一块巨石处拉出缆绳。魑炎刚来时没看到,显然是她藏在这里的。
“不需要这个。”魑炎说道。
“叔,你是不知道,这个谷有多深,要不然我能取名叫深渊之花?”楚瑾瑜睁大了眼睛,满脸认真地说道。说罢,她向崖下投下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头,半晌都没有一点回音。
“叔,我说是吧,你还不信。”楚瑾瑜言之凿凿。
魑炎见她一脸神气的样子,也只是笑笑,并不言语。他向下望去,只见崖下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见。
魑炎猛然扣住楚瑾瑜的肩膀就向崖下跳去,楚瑾瑜吓得花容失色,一声尖叫,大骂道:“叔,你要死,我好心好意带你来,你居然带我跳崖。”
“再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你想不开,可别拉上我,知道的都知道我是被你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殉情。”楚瑾瑜身子不断下坠,内心不断绷紧,不断哭骂道,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恐惧。
魑炎随即减缓了下坠之势,愕然道:“你家里没教过你御空之术?”
“教是教了,但是我从没飞过这么高。”楚瑾瑜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不就行了,你自己试试看,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怕。”说罢,魑炎便要松开扣在楚瑾瑜肩膀上的手。
楚瑾瑜一把抓住魑炎的胳膊,因为紧张而身子下蹲,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魑炎的手臂上。
魑炎看了看楚瑾瑜,便不再使力,楚瑾瑜只魑炎不再挣脱了,便松开了手。岂料魑炎身形突然往旁边一闪,楚瑾瑜身子便猛然下坠。
楚瑾瑜吓得破口大骂,这时魑炎的声音从上方传了来:“凝神聚气,想想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
楚瑾瑜知道魑炎不会在管她了,只好回想曾经练过的口诀,依言在口中默念,果然身子下坠的速度渐渐变缓。
待到楚瑾瑜降落到谷底,魑炎也正好从上方下来,楚瑾瑜对刚才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大骂道:“好你个坏心眼的叔,我好心好意带你来,你竟然这样对我。深渊之花你自己找去罢,以后你的事你都自己弄。”说罢,楚瑾瑜撅着嘴,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楚瑾瑜原本料着自己发脾气了,魑炎怎么也得态度好好的,跟她说点好话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却哪料站了半晌也没动静。她回头看魑炎时,只见魑炎已走开顺着道路四处寻找着,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跟上去急眼道:“叔,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么无良,你怎么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楚瑾瑜一口气说个没完,魑炎木讷地看着她,随后惊讶道:“你还没缓过来?”
楚瑾瑜见状突然气填于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瞪眼说道:“你……”。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憋了半天,才又说道:“算了,不管你了。”
魑炎也没太过在意,依旧寻找着楚瑾瑜所说的深渊之花,果不其然,在谷底的最低洼处,开满了带红色斑点的白色之花。最美的花却开在最深的谷底,魑炎不禁一阵唏嘘。
他仿佛亲眼看见了冰衍痛哭的模样,人的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最深的绝望,所幸的是,他可以和凌肃重新开始。
“叔,你看这一切,早知道你如此凉薄,我就不告诉你了,之前也就不那么艰辛地总往这里跑了。”楚瑾瑜故作不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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