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嫮拿着钉耙,将土铲翻个面。黄褐色的泥土下布满了青白色的小细根,将土拢成一块一块的,翻动一小块土地也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茫茫一片的绿杂草地,看得人心也是茫茫然。
苏旎瘫倒在地上,无力地叫喊着,“累啊。”
旁边啄虫的咯咯哒不听她的抱怨,闲庭信步走出了几米远。
西陵嫮直起腰来环顾四周,虽然她们不是最快的,但起码是两个人耕地,还算名列前茅。
虽然太阳也快落山了。
西陵嫮默默叹一口气,好声安慰道,“再忍忍吧,快要耕完了。”
夕阳的余晖打在身上,让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更加燥热,陡然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了些许阳光。
余玉稻躬身,凑到她们面前,“你们俩干嘛呢?”
“瞎啊。”
明知故问,苏旎白了他一眼,起身去翻地。看他这模样,不用说就知道是来炫耀的。
“司马兄正帮忙耕我的地呢,”余玉稻双手环在胸前,眺望眼前还剩一大片绿未翻的杂草地,“你说你们,答应司马兄的帮忙多好,非要拒绝......你们这地不到晚上怕是耕不完了。”
对啊,答应他多好,他主动要帮忙,又没什么代价。
苏旎虽也是这么想的,但既然西陵嫮说不要,那就不要。
“你爱找人帮忙便找人帮忙好了,毕竟温室里的花朵,也确实干不了什么活儿,”苏旎摆了摆手,无奈道,“我们大女人以后可是要接受长庚仙府正统的,自然要亲身接受各个长老的教诲,你们小爷们嘎嘎自然是不懂了。”
余玉稻羞红了脸,矢口否认,“才不是呢,我也干活儿的。只不过是真的太累太辛苦了。”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他当然知道偷懒是不对的,但日日干农活,什么术法招式也没学到......实在是无用。
余玉稻揪了根狗尾巴草,愤愤插进土里,“早知道不修儒道了,都怪那个翎遥......”
苏旎与西陵嫮一听这个名字,便来了兴致。她们的师傅,虽没见过她,但江湖上处处是关于她的传说。
“原本的儒道就是讲学问,”余玉稻便是冲着那个来的,天天坐在学堂中听讲,再不时去学个剑画个符,既轻松又潇洒......余玉稻恨不得回到几百年前,回到话本中描述的那个儒道。
余玉稻陷入美好幻想,醒后再看苏西二人,望着他的眼神满是鄙夷与不屑。
“干嘛这么看我,”余玉稻连声为自己辩解,“虽只是讲学问,但要讲要学要问,也是门大学问,你们可不要小看这门学问!”
什么学不学问的,不就是喜欢坐着偷懒嘛......苏旎幽幽开口,“大郢遍地都是你喜欢的讲学问,你怎么不留在凡间,非要到长庚仙府来求你的讲学问?”
“懂什么懂什么,你们这群土鳖,”余玉稻昂首挺胸,正了正衣襟,“长庚仙府,世间第一修仙门派。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的含金量,只要是从长庚仙府下去的仙人弟子,入了朝廷,大大小小得封个官。”
再如他这般修儒道......假以时日,官至一品,不成问题。
偏偏来个翎遥,鼓动师尊让他们走出致知殿,天天干活犁地......到底是当他们牛马还是人?要经受这样的考验。
余玉稻越想越气,向天大吼一声,“日日挑水耕地,都是拜她所赐!”
“啊!”余玉稻捂住被打偏的头,怒瞪身后的陈最。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这样的话竟让他听了去。前些日子听师兄们说,问心殿的那几人最是护短了......
“平峦峰能苟活到今天,还真是拜我师姐所赐,你受不了?受不了就滚啊,”陈最见不得别人诋毁翎遥,直接拔剑抵在他喉间,“致知致知,其实你们这殿名也是我师姐所起。”
“怎么样,你说我师姐好不好?”
方才的余玉稻被砸昏了头,怒气冲冲,直到一股冰凉抵在他脖颈间,才瞬间帮他降了火,“好......师姐好,师姐天下第一好。”
余玉稻发抖的身体,连声音都跟着打颤。
面前这人,他只见过他被飞风筝时的招笑模样。但现在……余玉稻偷瞄了眼眼前人,这是他第一次见他怒面阎罗的模样。眼睛冷冽,却藏着暗火,他能切身感受到,他恨不得将他烧死的怒意。
他这样子,连一直躬身耕地的苏旎与西陵嫮,也忍不住偷瞄几眼。
西陵嫮凑到苏旎耳边,轻声问道,“师叔这是怎么了?”
从前的陈最虽然也没给过她们什么好脸,但也鲜少见他生气,甚至气到剑指同门......西陵嫮心里一阵寒凉,她只觉得此人陌生,不知被什么话惹了,就要夺人性命。
西陵嫮的手被苏旎紧握住,苏旎偷瞄了眼陈最,低声安慰道,“别怕,他好像还没变异。”
......
这两人,真是......
陈最白了苏旎一眼,将剑从他颈间放下,“你方才的那些话,谁告诉你的。”
这是准备要兴师问罪了?余玉稻听他阴沉的语气,脑中一片慌乱,“是师兄们说的......”
这个阴鸷的疯子,比杀戮道那些贱人还凶,看起来是真会杀人的,他要是真说了确切的名字,这暴躁怪肯定提把剑就去砍人了。
陈最:“哪个师兄?”
余玉稻讪讪笑道,“记不清了。”
陈最收起剑,转手变出个铁锹递到他手里,“他们说了你便信?我也是你师兄,你将自己埋进土里,便可以增长灵力。”
“......”
埋土里?余玉稻冷哼一声,他是想将他活埋吧,还增长灵力?骗鬼呢。
余玉稻干脆装作没听见,半晌也不见他动个手指头。
陈最眸色森然,将铁锹猛地摔到他身上,破口道,“怎么我说就不信了?动手啊!”
这声怒吼,将旁的几人都吓了一跳,苏旎二人连忙上前劝阻,“师叔冷静啊!”
“你们也埋!”陈最转身又吼了她们,“他贬损的可是你们师傅,你们竟能无动于衷,实在不忠不义不仁不孝。”
啊?苏旎与西陵嫮面面相觑,天降罪罚,她们不会真要挖坑吧。
“余兄!你的地我耕完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司马潇湘抱着锄头,兴冲冲跑来,受陈最一白眼,又水灵灵地跑回去了。
要是郁雾在就好了,给他淋场雨,浇灭他脑袋上的火星子。
“挖,我们挖。”苏旎朝陈最挤出一抹微笑,扯住西陵嫮的衣服就开跑。
余玉稻,这真不能怪她们不救你啊。
她们尝试过了,无果啊。
“师尊,就是他!”一声亮吼将众人嚇住,不过半刻,司马潇湘又跑了回来。不过这次,他身前多了个慈严为他做主,“他仗着灵力强,在仙府欺男霸女,大搞霸凌。”
慈严眯了眯眼,似是审视般,眼神在陈最和余玉稻之间不停流转,“司马所言是真是假?”
“真的!”
“假的!”
两方声音相冲,余玉稻自然称是,但说假的人却非陈最。
西陵嫮同苏旎从田间走出,率先朝慈严行礼,“我们为师叔作证,他才没有恃强凌弱。”
余玉稻一脸震惊,这两人,真会睁眼说瞎话。
陈最凶狠的模样不断在他脑中复现,他越想越气,硬生生挤出滴泪,哽咽道,“怎么没有!剑没指在你们脖子上,你们是不知道凉!”
一滴泪,就这么一滴泪,慈严看了,连忙罚下陈最,准备又帮他飞次风筝。
西陵嫮拦住慈严,虽从未听说过什么飞风筝的刑罚,但见余玉稻那般得意,此刑不免脱掉他一层皮,“不是这样的,师叔没有......”
“怎么没有,”慈严将她甩开,气愤地指了指余玉稻,“他都哭了,还能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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