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座掐丝珐琅牡丹博山炉中的烟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一家人才热热闹闹说完话,终于开始摆膳。
谢宜安很是贴心,在《谢府生存手册》里面写上了自己的喜好,使得萧晏不至于在这时候就露了馅。
经过那两位嬷嬷数日的“教导”,萧晏好歹是知道平日里大家闺秀该是怎样的行走坐立,比如此刻,他应该坐在那里,就算再饿,也得等身边的丫鬟执着象牙筷给他布菜。
他在军营待了数年,原本早就习惯于将士同住,若非后来身处要位须得保密,他都不会单独开营帐独住。
至于吃喝,战场之上何时能有什么讲究?凑不齐筷子拿两根树枝也能吃,饱腹就行,其他的一概不论。
钟鸣鼎食之家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于他而言,仿佛是上辈子那么遥远。
一道道菜被侍女捧着呈上来,谢老夫人笑道:“把那碟松穰鹅油卷放到容儿面前去,免得这丫头没吃到又要闹。”
“母亲,您可别惯着容儿,她都是大姑娘了。”谢大夫人假意嗔怪,实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谢宜容不知从她的话里想到了哪儿去,面色绯红。
萧晏本想沉默着将这顿饭对付过去,不料却听谢宜容向谢老夫人撒娇埋怨道:“祖母,你一定要说说宜安,连我都听说了,地动那一日,她不知怎的,竟然出现在了萧侯府的内宅!”
她转头看向萧晏,眸中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宜安,你早就喜欢萧世子了,对吧?”
谢宜安早就喜欢他?
萧晏神情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谢七这个姐姐,跟她真是一点姐妹情谊都没有吧?
且不说退婚是谢七主动提出,由此就可见谢七对他完全无意。
就说……
哪怕这里是谢家内宅,但周围仆妇众多,谢宜容说这种谢七与他人有私情的话,要是被那个多嘴多舌的传了出去,对于谢七的名声哪有好处?
她本就丧父,寄人篱下,处境维艰。
萧晏不悦地放下筷子,语气冷淡:“六姐,食不言,寝不语。”
谢宜容完全没想到,谢宜安这次竟然没有装傻充愣,而是直接顶了回来,她不由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还教训上我了?对姐姐这样说话,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伯母怜爱,给我送了两个教养嬷嬷,她们教我规矩时,其中便有说到此项,怎么,六姐的意思是,这都是假的,那两位教养嬷嬷其实是欺世盗名之徒,大伯母是故意把她们派来教导我的?”
他一顿说辞抑扬顿挫,嘲讽之意溢于言表,直把谢宜容说得一张脸胀得通红,连带着谢大夫人也脸色难看起来。
如果她不承认她是故意让那两个嬷嬷磋磨谢宜安,那就是她眼盲心瞎,没认出来她们的不妥。
她连忙给谢宜容使眼色,示意她千万别回嘴着了谢宜安的道。
谢宜容自然看到了母亲的暗示,但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从小到大,这个谢宜安总是顶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都是她在欺负为难她,而她这个做妹妹的宽容大度忍气吞声。
实际上,谢宜安一点儿亏就没吃过!
谢宜容早就憋着一股气,如今见“谢宜安”甚至不屑于再假装无辜柔弱,更是火上心头,直接开口:“我母亲当然是一片好意,那两个嬷嬷也是有教养之辈,教你也是绰绰有余,毕竟你爹——”
“行了!”
筷子重重落在碗碟上的声音响起,随着这声呵斥,谢宜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方才还被她哄得开怀大笑的谢老夫人不知何时沉了脸,目光里透着失望。
“要吵也等到我这老婆子过身了再吵,也没几年了,好歹你们如今还忍忍吧。”
谢大夫人一惊,连忙道:“母亲这是什么话?您老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以后还有不少的福气等着呢,可千万别这么说。”
她又朝着谢宜容道:“容儿,快和祖母认错。”
谢宜容又瞪萧晏一眼,不甘不愿地起身福了福:“祖母,我知错了。”
她说完便站在那里看向萧晏,等着他也起身道歉。
然而萧晏坐得极稳,动也不动。
甚至还有闲心让丫鬟又给他夹了几道菜。
谢府的厨子手艺挺不错的,虽然比不上萧侯府的厨子,但也别有风味。
这道鸡丝银耳就比萧侯府厨子做的更香浓软烂。
丫鬟战战兢兢,看了一眼上首的主子,见她们也是愣着,但没反对,便咬牙给萧晏继续布菜。
萧晏安心品尝,完全不顾谢宜容伸出来指着他的手指尖都在颤抖。
“你,你……”
萧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真不想跟这种沉不住气的小姑娘拌嘴。
说一句也就罢了,没必要穷追不舍。
她只怕还不明白谢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生气。
当然是因为,谢二老爷再不成器不听话,那也是谢老夫人的儿子,他的骤然离世对于谢老夫人来说如何不是沉重的打击?
她可以不喜欢腼腆内向不如谢大夫人长袖善舞的谢二夫人,不在乎谢宜安这个不在她面前讨巧卖乖的孙女,但她不会忘掉那个不幸英年早逝的儿子。
谢宜容口不择言,用父亲早逝来攻击“谢宜安”,那就是在戳谢老夫人的痛处,当然会招来斥责。
不过……
萧晏心里生出些许困惑。
他觉得谢宜容对谢七的恶意有些莫名其妙。
一般来说,不都该是处境差的羡慕处境好的么?
这谢家怎么还倒过来了。
正经的侍郎千金,倒是对生父白身,生母商户的语障堂妹生出了恶意。
他这般不在乎的态度更是激怒了谢宜容,她正要发作,就被谢大老爷冷淡地看了一眼,霎时偃旗息鼓。
她打心眼里害怕父亲,立刻便老老实实坐了下来,一双眼里泛着泪光,握着筷子食不下咽。
萧晏倒是吃得很香。
他试图把谢宜安的身体喂饱一点。
太瘦弱了。
她心里压着事,总是怎么都不快活,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二房的命运都在她肩上,她一直在为母亲,为所有她亲近的人谋划,如何能有些闲情逸致放松自己?
萧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想照顾好她……的身体。
对,就是身体。
方便他自自己而已。
他没有别的意思的。
*
这顿面不和心更不和的家宴终于结束。
萧晏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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