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安倒是并不像萧晏所想那般举步维艰。
自她又晕过去以后,萧侯夫人吓得不轻,谢绝了任何人的探访,只许皇帝指派的赵太医与几个心腹丫鬟守在她身边,日夜照料。
谢宜安从她这举动里品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又想起那日信阳王世子所说的话。
——萧侯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萧晏一条心。
萧侯夫人,是不是如此呢?
从她的种种行为来看,她似乎一心在为萧晏着想,她自己没有子嗣,也不存在竞争世子之位的可能,与萧晏没有利益冲突。
谢宜安避开丫鬟,有意无意向赵太医套话,赵太医倒是不疑有他,将知道的尽数告知。
她因此也就知道,萧侯夫人是萧晏生母,老侯爷元配夫人的亲妹妹,当年先夫人生下萧晏后一直缠绵病榻,在萧晏幼时便去世,老侯爷过了孝期不久便续娶,但成婚后不满一月就出征,随后便战死沙场。
赵太医的印象里,圣上对于老侯爷的遗孀和独子关怀有加,常常派他来请平安脉。
他也在往来中发现,萧晏与萧侯夫人的关系并不算好,可以说是冷淡客气,没有一点儿情谊。
双方好似都只是在尽自己的义务,一个做好慈和宽容处处周到的主母,一个做好勤奋上进的世子,朝夕相对,却不曾生出半分母子之情。
谢宜安听罢,若有所思。
看来,在她找到办法和萧晏换回来之前,必须得好好藏住。
还有,她需要见萧晏一面。
谢宜安深知自己在谢府的处境及谢大夫人的为人,她与萧晏被众人看见在祠堂搂搂抱抱,谢大夫人必定会觉得这伤了她的颜面,且更重要的是会担忧影响到谢宜容的婚事。
因此,萧晏纵有十八般武艺,现在大约也出不得谢府,离不开谢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
还得她想办法。
她试探性地在身体好转一些后向萧侯夫人提出出府一趟,萧侯夫人并未过多盘问,向赵太医求证过她身体无碍,确是可以出门以后,便痛快地答应了。
回来路上,萧晏近身伺候的小厮长矛还惊奇道:“世子,您居然会亲自去向侯夫人报备了?您从前出门都只是派人知会一声。”
谢宜安心中暗惊。
她险些忘了,萧晏是男子,又自有一番作为,全不似她那般的闺阁小姐,出门还得经过主母点头。
不过不得她想好找补的借口,长矛已经面露欣慰:“您终于成熟了。”
谢宜安一默。
……这也行?
算了,遮掩过去就好。
她这几日里试探过,萧晏身边的几个小厮都还可信,于是派长矛暗地里去给桃仁家中送信,今日报备后,长矛与她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
*
谢宜安本想着不过几步路,无人陪着也不碍事,不曾想,总有人是半路杀出来的。
面前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圆,撑得一身锦衣华服都要崩裂开,眼神飘忽,神色萎靡,一开口,嘴里酒气冲鼻。
“侄儿啊,你,你脑袋好了?这些日子你躲屋里不见人,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我还当你伤得太重快没了呢!”
说罢,他自以为幽默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哪位?
可真不会说话。
谢宜安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她打听来的消息,老侯爷是长子,二爷是萧晗的生父,她是见过的。
那么这位……
谢宜安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按照自己记忆里萧晏的语气,漫不经心道:“我年轻,身体好,再重的伤养个几天也就好了,恐怕还不及三叔喝半天的酒伤根本。”
萧三爷果然气红了脸:“你!萧晏,你就这样对你的长辈说话?”
“为老不尊,为幼自然不顺。”谢宜安双手抱胸,下巴微扬,端的是目中无人的轻狂姿态,“三叔还有何指教?没有的话,小侄就先行一步,毕竟,小侄还有公事在身,不比三叔有闲情逸致。”
这不明摆着嘲讽他没个一官半职吗!
萧三爷气得想跳脚,但又顾忌着萧晏的赫赫威名,不敢动手,只能咬牙切齿地让开。
他心里也明白,他是长辈,借着酒劲说两句难听话,发泄一下心里的恶意,盖上开玩笑的名头,萧晏也不能如何,但要真动真格,萧晏碾死他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谢宜安对他的怒火不以为意,昂首阔步回了萧晏的住处止戈斋。
只会明面上来恶心人的往往都不会是最恶心人的。
萧家其他几位叔父还未露面,萧三爷大约就是个探路石,确认她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伤处并不要紧以后,他们应该才会有下一步动作。
她得知道更多的信息才好防备。
她让长矛托桃仁带信给萧晏,三日后在城西的观月酒楼见面,希望他到时候一定找到机会出来才好。
*
三日后,观月酒楼。
谢宜安早早就在特定的雅间等候,一直到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刻,雅间门口才传来些许动静。
长矛恭敬地推开门,让门外戴着冥篱的女子进来,又将她的婢女拦在门外。
女子微微侧身,对着面露急色的婢女说了两句,然后才缓缓进来。
双门一关,她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冥篱。
谢宜安心疼道:“你轻点行不行!”
那可是她的头发!
她看着头皮都痛了。
萧晏神情怪异地看着她,很明显,他对于“自己”坐在对面看着自己这件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谢宜安也不大适应。
她归功于萧晏今天穿的这套绣着春日桃花的浅绯色衣裙太过鲜艳。
她拼命隐忍,脑子里却还是浮现出萧晏原本的身体穿上这身衣裙的模样,唇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谢宜安连忙端起茶杯以做掩饰,轻咳一声,装模作样伸了伸手:“请坐……谢姑娘。”
萧晏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谢七,你?”
“开个玩笑嘛,萧世子。”谢宜安满脸无辜之色。
萧晏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
“不要用我的脸摆出那种表情!”
“这也是没办的事,你早点习惯一下吧。”谢宜安摊了摊手,很是宽容大方道,“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用我的脸做这种表情,来,试试看?”
萧晏瞪她,她还笑眯眯地回望过来。
唉,别的不说,自己的脸还是长得挺好看的,宜喜宜嗔。
萧晏冷着脸往另一侧一坐,沉声道:“到底如何才能换回来,你可有什么思绪?”
他这几天真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闺阁女子的不容易。
一言一行都得被规矩礼教束缚着,想做什么都不得自由。
好似被遮住眼睛,捂住耳朵,砍去双足,只得在后宅方寸之地绣花作画,学习什么德容言功。
谢宜安托着下巴,想到这里亦是没了玩笑的心思,满心惆怅。
她的那些打算都才刚刚起了个头,现在就被这场意外打断,她当然想立刻换回来,否则错失良机该怎么办?
她眯了眯眼,揣测道:“难道要我们再去你家祠堂被砸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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