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姜蓉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眼睛，忍不住委屈起来。
也难怪老同学都不搭理自己，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因为长期熬夜而浮肿的面孔下是用多少粉底都遮盖不住的憔悴面容。这两年里薪水原地踏步，体重却节节攀升。都失业半年了，投出不知道多少简历都石沉大海。好不容易等到一个面试机会，HR不关心她的学历和工作能力，反问她年近三十为什么还不结婚，有没有男朋友，会不会突然闪婚闪孕。好像她这把年纪没成家立业是多大的罪孽似的。
反观那些同学们，个个打扮得珠光宝气，名牌傍身。据说原来的班草都混成流量明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日入208万。
正想着，镜子里隐隐绰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女子低着头，站在姜蓉身侧，长长的刘海遮盖了她大半张脸，只看到一个尖尖细细的下巴。
“游游，能不能不要这样突然出现。人吓人真的要吓死人的。”
姜蓉愤怒地喊。
孔学优抬起头，冲镜子里的姜蓉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
如果说姜蓉在芳华高中的求学阶段有什么值得记忆的人的话，那就只有孔学优和周老师了。周老师是温柔体贴的班主任，孔学优则是姜蓉唯一的好朋友。
也是陪她一起被欺负的人。
念书的时候姜蓉一直想不明白，像自己这样学习、体育、家世都比别人差的孩子会被欺负就算了。为什么优秀的游游也会被欺负？
美丽的游游，优雅的游游，总是考年级第一的游游，拉得一手好琴的她应该是整个班级，乃至年级里的女王。可她和自己一样惨，甚至比自己更惨。
“游游，你的微信号是多少，我们加好友吧。”
姜蓉掏出手机。
游游摇了摇头。
姜蓉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机，转而打量起了她。
“我的天，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变呢？用得什么保养品？”
姜蓉羡慕地看着她洁白无瑕的皮肤，鸭翅般又黑又厚的长发，心想这根本就是冻龄少女嘛。时光之神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最近身体不好么？”
“怎么？”
游游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在颧骨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我感觉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贫血？”
说着，姜蓉去抓游游的手，被她一把挥开。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接触，却让姜蓉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太冷了，孔学优的手冷得像是冰块。
姜蓉自己也是虚寒的体质，大热天都要喝热开水。以前还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即便把空调开到27度，姜蓉还是要在肩膀上披一条毯子。
即便如此，她的手也不会冷到游游这种程度。
不但冷，还湿漉漉的。
等等，刚才游游洗过手么？
姜蓉有些不太确定。
“姜蓉，我们走吧，这里太闷了。”
游游说着，咳嗽两声，“你不觉的外头热得过分么？”
“是啊，我也是觉得外头太闷热了才躲进来。这酒吧的空调系统也太差劲了。”
姜蓉其实早就想离开了，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一刻不是如坐针毡。
“我和你一起走。”
“真的？你不想要那个金条了？”
姜蓉听她说要和自己一起离开，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要么？”
“我？就我那破运气。超市抽奖连餐巾纸都摸不到的人。还是算了吧。”
姜蓉觉得就连卫生间都开始热了起来，隐隐还闻到一股煤气味。想来自己也不是可以中奖的命，遂决定和孔学优一起提前离席。
“我们要不要去跟周老师打个招呼，一声不吭就走不太好吧。”
来到走廊里，姜蓉犹豫地问。
“不用，之后在手机上跟他说一下就好了。快点走吧。”
游游主动牵起姜蓉的手，几乎是小跑着往电梯厅方向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热的缘故，姜蓉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意外地觉得挺舒服。
电梯厅的空气比里头好了很多，那对男女服务员还笔直地站在那里。见到姜蓉出来，又齐刷刷地弯腰。
“欢迎下次光临。”
机械式的毫无感情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欢迎”的意味。
“走吧。”
恰好电梯到达，游游拉着姜蓉往里走。
“等等等等……这部电梯刚才不是还在维修中么？这么快就修好了？”
姜蓉停下脚步，左边电梯门上那个“维修中”的牌子不见了，围在电梯周围的黄色围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撤走了。
可她明明记得周老师刚才说过，维保人员要到晚上才来，这才过去几分钟。
“快走，快走啊！”
游游强行把姜蓉推进了电梯里。
姜蓉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刚要回头说游游两句，回头一瞧，登时汗毛倒竖。
电梯厅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老同学们不知道为什么全部都跑了出来。
“我也要坐电梯。”
“走，走。”
竟是都往姜蓉所在的电梯涌来。
姜蓉往角落里缩了缩，下一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刚才在酒吧里玩什么游戏了么？怎么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就连衣服都被扯破了。让姜蓉想起看过的丧尸电影。
不但如此，他们的眼神让姜蓉害怕，看着姜蓉的表情像是秃鹰看到腐肉，恨不得下一秒就朝她扑过来。
“让开！”
“让我们进去！”
一群人拼了命往里挤，却被孔学优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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