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曾称之为家的地方,刘慧莹提着包住进了卓晴家,占据了书房的沙发床。
无论前一晚如何惊心动魄,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时,刘慧莹睁开眼,还是要上班。
人生就是这样,在上班的缝隙里挤着完成所有大事。
刷牙的时候刘慧莹还在看自己今年还剩下几天年假、几天病假。
办离婚手续得去民政局两次,一次填表交手续,冷静期过了之后,再去拿证件。
周六的号太紧俏,八成抢不到,那就只有工作日请假。
办手续就得花两个半日假,卖房子也得到场才行。
接下去一段时间密集请假,理由要好好想想了……
洗完脸后,刘慧莹简单上了些粉底,让自己看上去有些血色。打腮红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毫无波澜的脸庞,心想,张闻宇也并不像他说的那么了解我。
否则,他就会知道,刘慧莹是不会鱼死网破的,刘慧莹只会投鼠忌器。
不是不忍心让张闻宇成为舆论风暴中心,是爱惜自己的羽毛。
她比谁都在意,刘慧莹是一个怎样的人。
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身后,睡眼惺忪的卓晴打着哈欠进来,拍拍她的屁股:“少臭美,过去点。”
刘慧莹哼哼了两声,出门上班。
安生的日子过了两天,期间刘慧莹没少收到张闻宇的信息,全是低声下气的道歉和求爱,王曼香也给她发过几条消息,居然是劝和。
一日,工位上写文档的刘慧莹接到了外卖员的电话。
外卖员捧着颜色鲜嫩清浅的花束上来,刘慧莹匆匆起身,在茶水间门口拦住了人,签了单子后神色不明。
贺卡上写着,“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登时知道是谁,心情更加恶劣,面上却还要应付同事的打趣。
“你老公啊?啊呀好甜蜜啊,结婚之后我家那个死男人就放弃挣扎了,真羡慕啊~”这是坦诚的。
夹枪带棒的也有,刘慧莹一一应付过去,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
快到午休,走动的人多了起来,瞧见鲜花后或多或少问她一句,小吴和小曲更是围在旁边叽叽喳喳。
刘慧莹捏紧了那张贺卡没让人看见,抬头撩发,正望见饶懿从工区经过,表情冷峻如常。
两个人的视线有一毫秒的交叉,又掠过。
小吴把玩着花束中间的百合蕊,嘴上说着:“要不要找个花瓶放起来啊?还是姐你带回家?”
刘慧莹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洋桔梗和郁金香:“我找个瓶子吧。”
说了不必等她吃午饭,工位上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之后,刘慧莹起身,抱着花束和玻璃瓶去茶水间收拾。
这段时间张闻宇用各种方式联系她,都被她拉进了黑名单里。今天收到花,刘慧莹也不打算放他出来。
剪刀破开包装,厚实的礼品纸内层还有两层塑料膜,沾着些许水渍和营养土。
把塑料膜也撕开,手指接触到粗糙的枝干、散乱的叶片。
剪掉多余的叶片,斜四十五度把枝干剪短到适合瓶身的长度。
瓶子里装上水,自来水哗哗地流,一滴水珠溅到手腕上,刘慧莹用手指抹掉,指甲盖上又是一颗水珠,她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眼泪。
真是的,又哭了。
抬手撕了一张纸巾按在眼下,刘慧莹想,都怪这段时间太累了。
是太累了。
要搬家、要工作、要装作一切都好的样子不让人看出端倪。
真累。
昨晚她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和大姑二姑一起在湘西旅游的妈妈听上去活力满满的样子,絮絮叨叨,说着给她买了刺绣桌布,又说在这里吃到了风味独特的腊肉,给他们寄回来了一箱,闻宇喜欢吃的……
“你们都还好吗?”妈妈问,背景音里还有大姑响亮的嗓门。
“好啊。”
刘慧莹还能怎么说呢?
“老样子嘛。”
若无其事。
“工作不要太辛苦哦,注意休息。”妈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留刘慧莹一个人苦恼纠结、辗转反侧,跟中学时候考差了一样,不敢说,可又不能不说。
太累了。
一枝百合配两朵浅紫色的洋桔梗,斜插上几只满天星。
眼泪还在掉,索性工区的人大多下去吃饭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皮鞋底与地毯的摩擦声传来。西装革履的人不甚熟悉地走进茶水间。
刘慧莹一愣,抽了抽鼻子,撇过头去。
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制冰机坏了,饶懿拿着杯子,只当做没看见红眼兔子。
冰块砸进杯子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除此之外没人说话。
进来的是饶懿,刘慧莹扯着叶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最崩溃的时候他也听见过了,这有什么,也不过是加深一层“委屈求全的可怜妻子”的印象罢了。
假如能让饶懿给她晋升答辩上松松手,那多哭几场也没什么。但想也知道不可能,不卡她这个胆大包天欺君犯上的员工就不错了。
冰块取完了,茶水间里还是没有人声。
刘慧莹支起耳朵,有点好奇这个下凡的神仙怎么还不回他的天界去。
彭彭,冰块机的把手摇动两下。
哦,卡住了。
“饶部长!”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
刘慧莹登时认出了是赵通海的声音,好在她侧着身低着头。
赵通海也是一中心的老员工,四十出头,是手下有十几个人的小组长,和刘慧莹在职务上算是同级,但职级要更高。二人算是竞争关系,赵通海看不上她年纪轻轻靠着周雪婷的欣赏晋升无阻,刘慧莹看不上他倚老卖老惯会拉帮结派,只是两人都没有摆在明面上。
不过此时,她倒希望赵通海赶紧发扬个人风格,当她不存在,顺便把饶懿也请走。
“您在这儿啊,您不常来,我们雪婷姐又出差了,中午要出去吃吗?附近新开了好几家不错的餐厅。”
请去。刘慧莹默念。
“慧莹也在啊,收拾花呢?一起不?”
被发现了。
刘慧莹深呼吸再深呼吸,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会儿你怎么知道要带上我了。
“不了,”刘慧莹看不到的背面,饶懿把卡住的冰块机把手回正,语气平淡,“还有事,先走了。”
“诶好。”赵通海当然是大老板说什么是什么。只是他是来给养生壶接水的,结束了和饶懿的对话,他往里走,眼看就要到刘慧莹边上。
刘慧莹不着痕迹地拿纸巾狂擦眼睛,想好了要是赵通海问起来,就说自己花粉过敏。
“赵通海。”
饶懿忽然叫住了他。
“我马上要出去,你方便,叫行政来检查下我办公室的制冰机吗?”
刘慧莹顿住手,轻眨几下眼睛。
“好啊,我马上去啊,大概率是温控件坏了,待会儿我看看说不定就能整好……”赵通海啰里吧嗦地一通吹,还在往里走。
饶懿抬手看了眼表,神色冷傲:“现在,方便吗?”
“当然了!急着是吧,我看看。”
对他亲娘也没这么热络的中年男人随手把养生壶一放,就往饶懿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茶水间安静下来,饶懿反而落后赵通海几步。
攥着郁金香花枝,刘慧莹身体侧着,飞快地扭头,小声:“谢谢。”
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哼。
刘慧莹那股刚升起的感动立刻压了下去,心想,老板心,真是海底针。
她被花束勾起的复杂难言的情绪都被这段插曲打断,下午的工作时间里,刘慧莹喝着美式敲着键盘,也忙里偷闲,刷着租房软件上的信息。
要买房倒也可以,但现在市场不景气,刘慧莹不打算把手头的现金都豪掷。
中介动作很快,已经给她发了几套房源信息。只是刘慧莹是做家居博主的人,对居住空间的硬性条件需求高些,又总抽不出时间来实地看房。
这段时间她暂时住在卓晴家里,倒也没有白吃白住。
卓晴的房子找的是精装修全套,装修时流行什么就上什么,省事,但也没什么特色。
而刘慧莹一边整离婚,一边也琢磨着得给自己找点新的事情做做,转移注意力。
工作纯粹是交五险一金的生活保障罢了,既然婚姻没了,那不如拼一拼自己的事业,至少她确定这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钱是永远不会背叛人的。
刘慧莹把自己的想法和卓晴一说,获得了好友的大力赞同,并盛情邀请她拿自己的房子开刀。
找个心仪的住处实在很难,卓晴又不是外人,二人迅速达成一致,刘慧莹的账号即将引来密集产出,核心主题就是如何在不改硬装的情况下通过小的设计来增强家居幸福感。
可以完美套用在广大租房人群上,也算是实用和美的结合了。
刘慧莹一向是效率极高的人。
上班间隙写了脚本、网购了些素材,周五下班跑了一趟建材市场,周末的时间被充分利用,拍摄素材、后期、剪辑。
一条六分钟的新鲜视频出炉,上传的时候刘慧莹都有些手抖。
重拾兴趣还让人怪紧张的,毕竟是曾经做出过成绩的事情。
好几年不剪视频了,是不是手生了?对现在流行的信息节奏和粉丝兴趣还拿捏得准吗?
这些她都没底,唯一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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