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裴世的悲惨身世令人唏嘘,陆明周大发慈悲地同意让他睡在自己房间,前提是必须老老实实打地铺。
……也或许是因为统共就三间房,实在挤不出第四间房了。
为了不让裴世和陆云笺单独待在一块,陆明周向烧烤店请了个假,硬生生杵在陆裴二人之间,于是三个人沉默地从傍晚坐到了午夜。
陆明周几次三番想让陆云笺早些去睡,但又不想让裴世太轻松,便摁着裴世和自己一起等陆稷下班回来,陆云笺莫名觉得这两人是要把她支出去,好大干一架,于是瞪着眼睛和两人一起等。
不知是不是也因为什么荒唐的缘故,陆稷回来得格外早,他一回来,好好坐在客厅的三个人忽然都作鸟兽散,像是谁也忍不了对方多一刻。
陆稷:“……”
陆云笺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百无聊赖地瞪着天花板。
她倒并不认床,哀牢那些乱七八糟的山洞也都睡过,更不会因为房间简陋些便难以入睡。
只是这几年养出了毛病,手边少了个人,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陆明周破天荒地打着台灯看了半天书,然而裴世全然未受影响,用毯子蒙着头,像是已经睡死过去了。
陆明周没有多余的毯子,裴世身上那条还是陆云笺贡献出来的。
陆明周愤愤瞪了他片刻,下床踹了他的地铺一脚,这才又回床睡觉。
灯暗下去,裴世才将毯子轻轻掀开一角。
没有灯,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黑暗中万物销声匿迹,像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半点温度。
裴世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凑近床边,指尖亮起一点金光,点在陆明周额心。
陆明周方才睡没睡着不知道,但现在是睡死过去了。
这个术法叫作“瞌睡虫”,顾名思义,是让人快速进入深沉睡眠的术法,效力不强,没什么大用,多用于弟子之间互相整蛊。
他上次使用这个术法,还是对碍事的破月妖狼下的手。
思索片刻,他又施了个减轻陆明周身体重量的术法——倒也不是减轻,而是将他撞在地面的动静消去了,于是原本惊天动地“咚”的一声,微弱得仿佛哪处虫子怯怯地叫唤。
裴世拖着陆明周的一条腿,以杀人灭口的架势将人拖到客厅,犹豫片刻,还是扯住他的衣领将人提上了沙发。
倒也没什么目的或是意义,单纯是他睡不着又气不过,给自己找事干。
做完这一切,裴世抱着毯子,一步一步蹭到陆云笺房门外。
陆云笺的房间就在陆明周房间的隔壁,一边敞着门、房内空荡荡无一人,另一边房门紧闭,看不到半点屋内的景象。
陆云笺,应该已经睡了吧?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指尖一寸一寸抚过木质门的纹路,有些粗糙,有些硬,或者冷。
木门有些旧了,有些经年的裂缝,他的指尖轻轻擦过,不慎剥落了一小片油漆。
他捏住那枚薄如蝉翼的碎片,想将它拼回去——
门开了。
一条小小的缝,像是一缕细细的光从无边黑暗中漏了出来,而后房门敞开,那个人拥住了他。
陆云笺将声音压得很轻:“小柿子,怎么了?”
裴世的手一顿,而后抚上她后背:“你听见了吗?”
“没有,一点也没听见。”陆云笺道,“你的动静太小了,但我做了个梦,梦见门外有个傻子在等我,我起来一看,真看见一个傻子杵在门外,不敲门,也不去睡觉。”
裴世闷声道:“陆云笺,我想你了。”
陆云笺轻声笑道:“我们好像刚刚才见过。”
“……”
“但真是奇怪,我也想你了。”
裴世抬起眼,正对上陆云笺粲然的眼眸,听见她说:“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睡?”
裴世又垂了眸,轻轻摇头:“不了。”
陆云笺知道他的顾虑,便也没有多说,只边摇头边叹气:“唉,好吧,好吧。不想有朝一日,你我明明同住一屋,却要分居两地,真是好难过。”
“……”
“去睡觉吧。先前听你说,明日不是还要去捉只鬼?”陆云笺抬手捏捏裴世的脸,扯过他的衣领,在他唇上轻吻一下,“晚安吻。”
说着像是怕舍不得似的,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不料裴世又一伸手将她揽过来,在那道微小门缝之间,还以她一个短暂轻柔的吻:“晚安。”
“晚安”当真是最有效的咒语,一切心神不宁的夜晚因着这句话,都变得静谧安宁,又辅以好梦。
第二日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身在沙发的陆明周惨叫了一声外,万物安宁。
陆云笺听着房外的动静,确定陆稷和陆明周都走远了,才打开房门,正看见从陆明周房里出来的裴世,便笑道:“早上好啊。”
裴世初时还有些神智不清,听见她说话,眼前忽地清明了,笑回道:“早安。”
由于陆明周定了闹钟的手机在房间,而他本人离房间十万八千里,因此今天早上的早餐不是手工包子,而是速冻饺子——
准确来说,是一张贴在桌面上、写了速冻饺子放在哪儿,以及怎么煮的便利贴。
草草吃过早饭,二人探过陆明周的动向,确认安全后,径直奔向糖画摊。
那个简陋甚至有些潦草的糖画摊还在原来那个偏僻角落,挤在一座废弃房屋下的一点点,毒辣的日光也照不到的地方。
老人家的糖画摊等来了今日第一个顾客,小孩儿付了钱,一蹦一跳拿着糖画走远,老人将被小孩儿捏得有些汗湿、皱皱巴巴的钱抚平,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老人家。”
老人抬起头,看见昨天那个与自己聊天的年轻人,与站在他身边的人一道挡住了晃眼的日光,像是电视剧里天神下凡。
“来了啊。”老人从摊子底下掏出两只折叠椅打开,邀两人入座,“我还以为年轻人一时打趣呢,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
“答应您的事,怎可不来。”裴世拉着陆云笺在折叠椅上坐了,又轻声对她道,“看得见么?”
“挑衅我?”陆云笺冷笑,“好个趁人之危的归云仙君,不就是看我眼下没有灵力?”
老人没发现这两人暗戳戳地较着劲,道:“宅子离这儿有点远,如果要去宅子里做法事,我叫车载你们过去。”
裴世道:“不必了,就在此处即可。”
老人道:“你昨天不是说和梦境什么的有关吗?现在是白天,难道也可以?”
“只要有梦就可以。”裴世道,“若是放心,劳您闭上眼,一炷香内便可解决。”
老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闭上眼。裴世指尖亮起一点金光,点上老人额心,施以“瞌睡虫”术法,转头对陆云笺道:“就在那儿。”
陆云笺蹙眉看向他所指的地方,分明空无一物。
裴世所指的是一只食梦兽,在修真界很是常见,以人的梦魇为食,在人说梦话时将其梦魇一口吞下,可以增长妖力,吞下更大、更深、也更为沉重的梦。
食梦兽在修真界多是天生地长、自然修炼而成,与山林中的自然精魅类似,只有少数是由人的心魔而生,时刻跟在此人身旁寸步不离,吞食其梦魇后,往往会加重人心中的恐惧不安。
这个时空灵气稀薄,自然所生妖类稀少,再结合老人所说自己常做噩梦、心神不宁的情况,基本能确定是一只由她心魔所生的食梦兽。
陆云笺一把拽过裴世去戳那只食梦兽的手:“别戳,当心它给你手指咬下来。”
裴世:“……你看得见?”
陆云笺半真半假地笑道:“是啊,我可长了不只这一双眼睛。”
她眯着眼又瞪了那片空气片刻,确认自己的确看不到半点东西——
没经过特殊训练的双眼,的确看不见任何妖魔鬼怪,也感受不到它们的气息,本应如此。
她更觉得奇怪的一点是,这位摆糖画摊的老人家,分明就是在修真界时救过裴世的那位。
昨日她看见裴世,太过惊诧,一时间没仔细去看这位老人,现在看来,才知道无怪乎裴世在失忆的状态下会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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