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殿下——
小太监端着汤药,来到了朝露殿外。
尖利的嗓音瞬间便打断了慕厌舟的动作:“启禀殿下、王妃,止咳的汤药已煎好了。
慕厌舟清了清嗓子:“送进来吧。
太监立刻小跑着进了殿内,并道:“是,殿下。
朝露殿内,有一盏纱屏。
透过屏风,小太监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两道剪影:这时,齐王殿下正斜倚在床榻前,他将王妃的手指抵在了唇边,似乎……是在啄吻?
小太监:“!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知道两人正如胶似漆的太监,立刻放下了手中这只药碗。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便从朝露殿内退了出去,生怕不小心打扰到殿内的两人。
朝露殿的门又一次合了起来。
宋明稚微微用力,很不给面子地将手从慕厌舟的指间抽了出来,绕过屏风走到了药碗前。他没有喝掉这碗汤药,迟疑片刻,便将药碗交到了慕厌舟的手中:“虽说有一些治标不治本,但是殿下既然有咳嗽的症状,不如先应付一下。
宫里的太医,一向以稳为先。
眼前这碗药,是润肺止咳的,喝了之后也能适当缓解慕厌舟的症状。
只不过……
味道着实有些太苦。
蛊虫好像停了下来。
慕厌舟重新取出一张丝帕,拭向唇边,他看也没有多看一眼,便道:“算了吧,太苦。
他话音还没有落下。
宋明稚已经端着药碗,走到了他的面前,不知怎的就将碗塞到了他的手里。顺便将一枚回旋镖,送给了慕厌舟:“良药苦口利于病。
“况且……宋明稚没有忍住笑了一下,轻轻挑了挑眉,理所应当地开口,“大家不是都知道,殿下听我的话吗?
慕厌舟:“……
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入夜,朝露殿。
红烛不知何时燃尽。
屋内只剩几点月光,穿过绢纱洒落一地。
在齐王府里的时候,宋明稚每夜睡前,都要屏退侍从,就连阿琅也不必一直在他的身边守着。
但是在这里不一样。
朝露殿原本就不大,殿外还守着一大群的太监、宫女,他们专门负责守夜。无论殿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他们的耳边。
为求稳妥,宋明稚也不能再府内那样,继续睡在地上。
“嘎吱——
宋明稚轻轻打开衣柜。
看到柜里的东西之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里有几床多余的锦被。
宋明稚的语气颇为惊喜。
慕厌舟笑了一下,一边翻书,一边道:“好。
敛云宫就建在山脚下这附近的温度要比崇京城内低许多。因此现在虽然已经到了春末但是衣柜之中仍备着许多御寒时用的东西。
话音落下的同时宋明稚便将柜里面的锦被全部抱了出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榻边轻声道:“还好这张床榻足够大我将被褥放在中间稍稍挡着一些就好。”
朝露殿内这张榻被红纱所包裹。
睡三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他一边说一边手里的几床锦被依次排开放在了床榻的最中央并仔仔细细地将榻隔成了左右两边。接着终于满意道:“好了这回我就看不到殿下了。”
末了转身朝慕厌舟问道:“殿下您看这样可以吗?”
斜倚在榻边看书的慕厌舟。
终于抬头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身上。
原本包裹着他脖颈的衣领随他的动作微微敞了开来正好露出了一点微妙的红痕。慕厌舟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别处:“……”
大红的床榻被一排锦分隔开来左右两边泾渭分明。
慕厌舟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讲究。
他正欲开口朝宋明稚说无所谓
慕厌舟顿了顿改口道:“可以。”
宋明稚瞬间欣慰道:“那便好。”
同时还暗自松了一口气。
见此情形慕厌舟不由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的心中忽地一下生出一个稍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宋明稚今夜之举……
可真是不符合西域的民风。
……
慕厌舟腿上的伤虽然没有宋明稚在皇帝面前形容的那么夸张但他的行动到底有些不太方便。因此宋明稚上床之后便自觉躺到了床榻最内侧靠着墙壁的地方。
月光穿过层层的纱帐落在了宋明稚的面上。
隔着一排厚重的锦被宋明稚完全看不到身边人的样子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然而床榻上的龙纹……
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宋明稚此时齐王就在自己的身边。
宋明稚:“!”
他默默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慕厌舟躺下。然而还不等宋明稚面对着墙壁重新合上眼睛他的耳边就突然传来了低低的一声:“还没睡吗?”
宋明稚立刻闭上了眼睛。
同时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在睡梦中翻身。
宋明稚的耳边又传来了一声轻笑慕厌舟似乎听出了他正在装睡但是并没有戳破的意思。几息后宋明稚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指间的被褥……强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
几日来的一切好似话本一般飞快地在宋明稚的脑海中上演了一遍。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作为大楚的亲王齐王殿下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而且还是个好人。
也不知自己现在……
与他算得上是朋友吗?
※
当今圣上在吃喝玩乐时精力格外充沛。
日次清晨他便率领着一众散官、侍卫进了敛云宫的后山去骑马打猎。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
宋明稚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庆幸——
骑马打猎可比打马球复杂许多。
还好殿下昨日便坐实了“腿伤”不然他今日一定会随那昏君一道进山去。就算能够坚持下来他腿上的伤恐怕也会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届时事态极易失控。
此时众人已随皇帝离宫昨日还热闹非凡的敛云宫瞬间安静了下来。朝露殿内慕厌舟随便找了一个“想与王妃独处”的理由便遣走了周围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敛云宫四周古木参天。
初春下了几场大雨后树木早已全绿抬头望去只能看见古木枝叶扶疏甚至见不到什么天与云。
宫女和太监刚一退下。
便有一名蒙着面的黑衣男子自树冠上飞掠而来
他第一时间便向慕厌舟行礼压低了声音道:“启禀殿下崇京城内的事情皆已结束。”
此时宋明稚正与慕厌下棋。
慕厌舟方才早已经说过稍等一会会有人过来。因此听到了侍从的声音之后宋明稚并没有感到惊讶。但是他手下的动作仍不由一顿。
慕厌舟一边落子一边随口道:“哦他怎么说?”
侍从说的是户部冯荣贵一案。
宋明稚早已经了解清楚——慕厌舟手下的人不但将冯荣贵掳走甚至就连他的儿子也没有放过。冯荣贵此人原本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墙头草完全没有什么骨气可言。如今又有“软肋”在手他自然不会多做挣扎。
听侍从话里的意思。
他们应该已经从冯荣贵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宋明稚轻轻垂下了眼帘。
他余光看到……
跪在地上的侍从见自己坐在这里似乎是有一点疑惑。但是齐王没有赶自己走侍从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他顿了顿便准备详细说明此事。
宋明稚心下了然:
殿下不赶自己走是给自己面子。而自己也要尊重他的秘密。
宋明稚将手中的棋子放进了一边的棋盒中。同时欠了欠身自觉道:“殿下先忙时间不早了我去看看外面的
汤药有没有煎好。”
昨天那个太医给慕厌舟开了不少药。
宫女们离开之前,已将药好好地煎在了朝露殿前的院子里。
慕厌舟笑了一下:“爱妃有心了。”
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见状,侍从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宋明稚的身上,他不禁心生好奇……齐王妃怎么会如此配合?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便听耳边传来一阵轻咳。
慕厌舟清了清嗓子,提醒他道:“冯荣贵。”
侍从终于回过神来:“是——”
慕厌舟手下的侍从,几乎没怎么问。冯荣贵便将他受人指使诬告户部官员受贿一事,交代了个清清楚楚,甚至还一口气将自己藏证据的地方,与藏匿在户部的其他同党,给供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为了投诚。
说出了自己所知的严元博的其他“密辛”。
除此之外,慕厌舟手下的另外一队侍从。也从当日奸党打算用来火烧冯府的那几桶麻油入手,一路抽丝剥茧,查到了当初买这些麻油的人的头上。现在,只需将这一群人,与背后的奸党们联系在一起,那个多疑的昏君,必定会想到其中的关联。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他们动手了……
侍从努力组织语言。
他一边镇定精神,一边压低了声音,朝慕厌舟开口道:“启禀殿下,冯荣贵说……”
敛云宫整体不大。
朝露殿外正对着便是行宫的主干道。
慕厌舟已经遣走了守在这里的宫女和太监,但是殿外不远处,仍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此时若是关上殿门,反倒是有一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宋明稚并没有关门。
而是直接走到了朝露殿外的小院里,奔着院角而去——
这里不比王府,没有自己的小厨房,他方才直接命宫女,将药炉放在了小院的角落。
今早的阳光格外好。
既不过分灼烫,又带着几分宜人的暖意。
阳光穿透树木的间隙。
轻洒在了宋明稚的脸上。
他微眯着眼,走向炉前,正欲小憩片刻。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宋明稚的耳边,便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声音虽然极其细弱。
但还是没能逃过宋明稚的耳朵。
宋明稚下意识转过了身,朝着院门外看去——
不远处的宫道上,有一名身着大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十余名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朝着此处而来。宋明稚之前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但还是一眼,便从来人身上那件华丽的官袍上,认出了他的身份。
当朝左相严元博!
宋明稚:“……”
严元博昨日并没有
第一时间来到行宫而是留在崇京城内替皇帝处理那日禁军搜城的后续事宜直到今日他方才来到此处。
糟了……
转眼间宋明稚便猜出了他的来意:
此时皇帝正带人骑马打猎还没有回来。
而身为丞相的严元博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到行宫后便在第一时间到朝露殿内看望不慎“坠马受伤”的齐王慕厌舟。
眼下严元博等人已经到了门前。
可是那名侍从还在朝露殿里面同齐王汇报近日秘闻。
宋明稚下意识便想转身
但是多年暗卫生涯所留下的本能还是阻止了他的动作:严元博马上就要到殿外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一惊一乍发出太大的动静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转眼。
宋明稚又咬牙坐回了药炉前。
而严元博身边的那名太监也远远地看到了他:“齐王妃?”
奇怪王妃为什么要待在院里。
太监的声音略带困惑。
大小正好够传到宋明稚的耳边。
而严元博等人也在这个时候随太监的话朝他看了过来。
就在此刻——
宋明稚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低头盯着药炉的他假装刚才看到这群人般略显惊讶地抬起了眼眸继而站起身来无比困惑地朝着宫道上问:“你们是何人?”
宋明稚刻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他的声音瞬间便穿透半间小院落入了殿中慕厌舟的耳朵内。
与此相伴的还有太监的回答:“回齐王妃的话严丞相听说殿下坠马受伤特意在第一时间来朝露殿内看望齐王殿下。”
严元博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朝露殿内烛火随之一晃。
跪在地上的侍从手心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略微紧张地抬眸朝慕厌舟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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