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雪愤怒地嚷起来,阿大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嚷,别嚷,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呀。”
秦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阿大轻声道:“我家里姊妹兄弟六个,我是第四个,不上不下的。我娘说,每天她一醒过来,家里全是等着吃饭的嘴,让人一刻都不敢闲着。我爹在庄子上给庄头儿干活,我娘和大姐起早贪黑做针线贴补,眼睛都要熬瞎了,但还是赚不到几个钱。我们周围的人家多有卖儿卖女的事,那些叔叔婶婶也劝我爹娘来着,但我爹娘不舍得,只是不答应。后来我小妹病了,家里又要吃饭、又要付瞧大夫和抓药的钱,实在是没法子,二哥就上庄子上的木匠那里学徒去了,省下一张吃饭的嘴,但还是不成。我就跟爹娘说,不如还是卖了我吧,换两个钱救急。我叫许妈妈领走前,娘哭了整一个晚上呢,爹只是叹气。”
秦雪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说了,要卖,就得卖给大户人家,要那种门第高些的,暴发户可使不得。我爹说,这样的人家有福气,不兴打骂下人,我的日子就能好过些。先这么对付着,等将来家里日子好些了,攒下些钱来,爹娘一定来赎了我出去。到时候主人家若开恩放我,我就可以回家去的。”阿大平静地说着。
“那……那我爹娘呢?”秦雪不忍心继续追问阿大的身世,便问回自己身上。
阿大以为她是想问自己爹娘是否也是一样的有难处,既不想骗她,又不想说实话让她伤心,有些为难地道:“好妹妹,你是许妈妈从拍花子的手里买下的。你年龄又小,跟着那拍花子的闯南走北地一路走下来,家里的事早记不真切了。前头我也问过你,你都说记不得。”
秦雪“啊”了一声,阿大忙道:“你虽是不记得,可我猜多半是叫花子从家里拐了来的,你爹娘一定是急坏了。”
阿大又补充道:“当时那拍花子的说着急出远门,你人小脚嫩、成不了行,就把你只贱卖一两银子外几吊钱权作路费填补。只因他有急事,便做个赔本买卖认栽了。许妈妈看你人小、听话,长得又灵光,只当捡了便宜,买回来才知道你原来是生了病,想是那拍花子的不愿与你医病,又怕你死了他人财两空,这才扯了这个谎。那人得了钱,早就跑了,到处寻他不见,许妈妈这里有个伙计懂点小儿科的医药,便叫他给你治着,也不见好,恨得许妈妈三两日就寻个由头来打你出气呢。今天早上你又发烧了,原本要留你自己在家,许妈妈却说你是装病躲懒,看不惯你躺着,所以硬扯了你来呢,唉……”
阿大说完,又心疼地摸了摸秦雪的头。
秦雪的年龄与她家里的小妹相仿,又都生病,惹人心疼,她一直对这个陌生的小妹妹十分照顾。
说到这里,这个小原主的身世就大体清楚了。
秦雪又感慨了一下,这个小孩真可怜啊,小小年纪被拐走,记不清出身来历,又生了病,被人打骂,最后在这个料峭的时节默默地去了,被一个陌生人的灵魂抢走了躯壳,世上再没人能记得她。
不过,没有亲人的牵绊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倒也省去很多麻烦。
不算得完全是一件坏事。
但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自己得尽快进入主线剧情,找到林黛玉。
林家会在哪儿呢?
秦雪还想接着问阿大时,许妈妈与那和善妇人已说完话,从那边回来了。
有那妇人在跟前,许妈妈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端的是十分谦恭有礼。
许妈妈伸手从男孩儿堆里拉过一个身量最高的,那男孩儿被她打骂惯了,见她伸手,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许妈妈低声骂道:“上不得台盘儿的东西。”一面在手底下暗暗使劲,掐了那男孩儿一把。
那男孩吃痛,却不敢叫喊,只得默默忍受着。
许妈妈又拉过一个身材敦实的男孩儿与他站在一处,自己先看了一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向那妇人笑道:“秦管家,烦您看看,这两个还应得事不?都是庄稼人的孩子,身上有劲儿着呢,人也老实,是最听话的。”
秦管家将两个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轻轻一抬右手,身后两个跟班男仆立刻走上来,一人拉过一个孩子检视起来。
他们仔细看过孩子的手脚和牙口,又让在原地走跳几步,又让开口回答了些问题,问的无非是原籍何处、家里何人、可曾读书、如何被卖、是否愿意等话,问完话后,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问题,仆役便向秦管家一点头。
秦管家道:“这两个小子我们定下来了。叫他们先跟我进来,身契的事晚些让李飞与你去交割。府上新丧,买人的事有些变化。先前说要挑的女孩儿先不必了,倒烦许妈妈白辛苦了这一遭儿。”
许妈妈一张胖脸赶紧堆起笑来,弓着腰笑道:“秦管家这样说,没得让我这老脸上烫起来。府上这些年照顾我们多少生意,秦管家不说,咱们可都记着呢。就是不为做生意,单为给您请个安来,那也是再应当不过的。”
秦管家点头微笑,不再接话。
那个名为李飞的男仆上前一步,准备与许妈妈一方料理文书交割等事宜,另一个男仆却已将门打开,准备引秦管家回府。
秦管家最后看了一眼等待挑选的那堆女孩儿,心里也是微微叹息。
这些孩子家里虽然穷苦,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若不是实在有难处,谁又愿意将亲生的孩儿放在这里如牛羊牲口一般地任人挑拣买卖呢。
只可惜府里如今不用人,只盼她们将来能跟个好人家吧。
秦管家感叹毕,这一眼却看到了在女孩儿堆里站着的秦雪——
想是许妈妈曾刻意嘱咐过的,别的孩子都把头压得低低的,端的是标准划一。
只有这个小女孩儿仰着头聚精会神地瞧着自己这边,似乎在瞧热闹一般自在。
对上自己的眼神,那女孩儿非但不惊慌失措,反而绽出一个笑容,自然之极。
看着那个天真无邪又胆大包天的小脸儿,秦管家心里一动,脚下便停了。
做了大半辈子人口生意的许妈妈时刻都在察言观色。
她的绿豆小眼一直紧紧追随着秦管家,自然也注意到了此刻的变化。
顺着秦管家的目光看过去,许妈妈马上锁定了人堆里的秦雪。
看着那不识好歹的赔钱货、小杂种仰得高高的小脸,许妈妈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许妈妈的两道眉毛在胖脸上骤然一挤,劈手就打了过去,骂道:“把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下流黑心赔钱货,这里只有你生了一双眼珠子么,就下死眼的盯!你也不打量打量这是什么地方,回去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旁边孩子们见许妈妈发飙,害怕地把头压得更低了,只有阿大担忧地悄悄扬起眼角偷瞄,心里十分焦急。
秦雪虽然充分了解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却毕竟是个装在小孩壳子里的成年人,仍旧有些不适应,正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怎么才能表现得更像一个小孩子,冷不防又遭到许妈妈的突然袭击,当然是直线暴怒。
这老妖婆真的是!打了一下还不够?
秦雪再也按捺不住,“嗷”地嚎了一嗓子,两腿一蹬,一个高蹦起来,双手双脚乱舞乱抓,许妈妈不曾提防,脸上身上不防也挨了几爪子。
虽然对方人小力微、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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