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同窗一起用餐,唯一的话题就只有高中往事。
闻静看得出沈霖其实很多人和事都不记得了,所以她捡着那些校运会、元旦晚会之类的大事说。
无论他记不记得,总能聊上几句。
而碰到他有印象的内容,她也会转为倾听者的角色,鼓励他多说一些。
沈霖最初以为他和闻静这顿饭会吃得很尴尬,但事实上远比他以为得要愉快。
她话不多,但从不让任何话落空,很多这样做的人会显得很谄媚,但闻静不管说什么话都很真诚。
最后沈霖才想起:“我们应该拍张照的,我发给我爸妈看看。”
“哦,”闻静迟钝地反应过来,“照片,确实。”
然而她垂头看着他们只剩下残羹冷炙的桌面,又很有些犹疑地望着他,“现在拍照吗?”
她微微皱着眉,莹润的眼睛微微上挑,那副怀疑的神情让沈霖有点想笑。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关系,所以沈霖忍住了。
“不拍桌面,拍到我们和餐厅的背景就行了,”沈霖想了想回答,又问,“你会拍吗?”
闻静很想回答会,但要她主动给他们拍合照,她实在很难把握个中分寸,所以只能乖乖地摇了摇头,“不会。”
“……”沈霖觉得有些棘手。
拍照自然不是难事,难点在于他们要如何拍得下去。
犹豫片刻,最后沈霖请服务员帮忙。
服务员举着沈霖的手机,看着镜头里隔着楚河汉界的两人,迟疑地确认:“先生您确实是要拍情侣照对吧?”
沈霖挑了下眉,“当然。”
“那,”服务员无奈地放下手机,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两位是不是坐得有些远了呢?”
沈霖看向闻静。
她脸颊有些薄红,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害羞,有点举足不定地看着他。
沈霖并不是喜欢追忆往昔的人,高中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绝大多数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
但这会儿,第一次见到闻静的记忆无端跃入脑海。
那是高二开学第一天,他忘了调回闹钟,错过了早自习。
他背着单肩包穿过男生们此起彼伏的揶揄,也不知道他们在揶揄什么。但等他从后门走进教室时,他明白了。
在教室三五成群的嘈杂中,他一直空置的同桌终于来了新人。
一个陌生少女安安静静站在桌前,正认认真真给课本分类。
沈霖和女同学向来关系冷淡,并没怎么在意,不过他的座位靠窗,要进去必须得穿过她的位置。
因此他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一只手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今天新来我们班吗——”
后面的“我坐你隔壁,麻烦让一下”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因为少女被吓到了似的,课本从手上滑落,撞倒了她摆放未稳的书堆,整整二十多本书,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倒了一地。
上天可鉴,这是碰瓷!他只说了句话而已,根本没有碰到她!
教室里很多人都忍不住望了过来,她却像是没有察觉,转头呆呆盯着他。
沈霖眉毛轻挑,弯下身去捡她落在地上的课本。
她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跟着蹲下身捡书。
沈霖偶然抬头的间隙,看到她额前垂下的发丝在晨光下有种棕褐的色彩,遮住了她大半神色,但依旧让他窥见了轻颤的眼睫和通红的耳垂,像一只被路人惊到的小鹿。
他舌尖抵住后槽牙,觉得很有意思。
因此在他拾起最后一本,摞到她手里时,便忍不住逗了她一句,“我有这么可怕?”
然后亲眼看着她涨红了整张脸。
事到如今,沈霖实在很难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劣根性?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十六岁那年的事情,时隔九年,自己竟然记得清清楚楚。
和闻静变亲近,好像永远比他预想得要容易。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习惯性地试探她,但此刻,当她泛红的面容和16岁时的少女重叠,沈霖发现自己还是很想逗她一下。
“怎么办?”他盯着闻静,声音很轻,像再真挚不过的疑问,“要坐得近一些吗?”
闻静眨了下眼,仿佛一头扎进陷阱,却还无知无觉的小兽,“哦”了一声,便挪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位置。
她还很肯定地说:“是该近点。”
沈霖终于忍不住别过脸笑了下。
闻静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就像她和沈霖同桌的那一年,他经常笑到捂着肚子趴到桌上,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她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重逢以来,那种横亘着礼节性微笑的陌生感在逐渐消融,仿佛她十六岁时喜欢上的少年,越过九年的时光重新出现。
“咳,”服务员拳头抵着嘴巴打断了一下。
他倒不是不耐烦,以沈霖在他们餐厅的累计消费,就算他给他们拍一个小时的照,经理也只会鞍前马后双手赞同。
但这对情侣实在生疏,也许是刚确定关系吧,服务员心想。
遂好心提议:“两位要么牵个手或者抱一下?”
闻静身体刚刚放松,又瞬间僵硬。
沈霖实在不忍心再折磨她了。
“冒犯了,”他轻声说。
冒犯什么?
闻静还没对他这三个字做出反应,就察觉他的胳膊绕过她的后背,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他力道很轻,几乎只是虚落在她的衣服上。但他们不可避免地,因为这个姿势贴得很近。
闻静呼吸一紧,下意识侧头去看他。
沈霖下颌线绷得有些僵硬,并不像他表面那么游刃有余。
前方传来一叠声的快门。
服务员连拍好几张,笑着递给他们,“两位真的很相配。”
沈霖很快松开了闻静,坐直身体,重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接过手机,瞥了一眼便置于他们中间,让闻静也能看到。
服务员其实很会拍,他们挨在一起,浅色调的衣服几乎相融在一起,背后是黎城火树银花的夜景,衬得他们十分亲密。
是沈霖揽住闻静时,并未预想到的亲密。
但要说他们两相配……
看到自己有些紧绷的脸,和闻静因仓促仰起的头,沈霖觉得服务性岗位确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觉得可以吗?”沈霖征询另一位当事人的意见。
“可以,”闻静缓慢收回盯着照片的视线,“发给我吧。”
沈霖给闻静传完照片,然后礼貌地跟服务员道谢,“谢谢,结账。”
*
由于拍照时的意外,回程时他们并没有说太多话。
但这种沉默,却也不是之前尴尬的相顾无言。
因此闻静在下车前,并没觉得很遗憾。
她解开安全带,眉眼微弯:“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下次见,沈霖。”
“嗯,下次见。”
她轻摔上门,转身走进了小区。
沈霖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椅背上,降下半扇窗,默默凝视着闻静离去的背影,手边点燃了一支烟。
他并没什么烟瘾,不过心乱时偶尔会抽一根。
上次抽还是半个月前的同学聚会。
沈霖虽然没兴趣,但攒这个局的人是他们高中班长、他的发小喻真,因此他还是去了。
开场前,另一个发小傅弘拉他玩了个赌局——对着新进来的人猜名字,赌谁记得的人更多。
沈霖毫无悬念地输了个彻底。
傅弘兴致索然,“和你赌这个我毫无游戏体验好吗?咱们班六十几个人,你记得的人能有二十个吗,啊不,还是说十个?”
沈霖懒懒喝了口酒,“你倒是记性好,那换个赌法,我赌你至少不可能记得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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