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安抱着一个边缘脱了线的旧书包,坐在充斥着臭鱼烂虾和脚臭味的依维柯里摇摇晃晃了两个小时,又转乘一辆三轮车陆续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一片庄稼地前下了车。
她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在依维柯里被熏的,还是让三轮车颠的。
一只手撑在粗糙的树干上,低头干呕了很久,只陆续吐了点酸水出来。
乔时安这才想起,她只吃了顿早饭,中午生意忙,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等忙过去的时候,她就被一通电话喊回了老家。
眼前的地里,绿油油的一片,长满了快要跟她一样高的玉米秆,让乔时安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她至今都记得四年前的那个早晨,附近的玉米秆也是这样的绿,红色的液体蜿蜒斑驳浸润到土地里,衬得这片地绿得更加旺盛。
乔时安痛恨这个季节,凭什么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
所以她只在过年的时候,地里光秃秃的时候回来,越荒凉她就越开心。
不过她回来也是迫于无奈,过年的那段时间工地不开工,没人干活自然就没有生意。
如果可以,乔时安一辈子都不想回来。
她用手背抹掉残留在嘴角的液体,又提了提书包的肩带,往村子里走去。
夏季的太阳即使西落也依旧毒辣,乔时安觉得今天尤为厉害。
她头晕眼花,深一脚浅一脚,远远就听到哀乐声争先恐后钻进耳朵里。
乔时安抿着唇,看到家门口摆的两个花圈。
隔壁家敞着门,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太太坐在门前打着蒲扇。
乔时安停在她面前,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仔细瞧了半天,这才露出带豁口的牙说:“小时安回来啦。”
慌忙背过身擦掉眼角就要溢出的眼泪,乔时安低头打开挎在身前的背包,从里面摸出一摞钱,用一块大手绢里外里包了三层,又用皮筋捆起来。
她转回身,将钱塞到老太太怀里,一旁的哀乐声一圈又一圈盘旋在脑子里,她拼命压抑想吐的生.理反应,颤着声音说道:“奶奶,这是小羽哥哥托我给您的!”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说:“听不清!”
乔时安吞了个口吐沫,才把恶心劲压下去,把后半句挤出来。
她附在老太太耳边,与旁边的哀乐比音量:“我刚才说!小羽哥哥在城里工作太忙回不来!没法回来看您!您要好好吃饭!”
“好好好。”老太太眯着眼笑,手里摩挲着钱,缺牙的地方露着风,“好好吃饭,我好好吃饭……”
话音未落,就从隔壁走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男人,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冲乔时安的方向吼道:“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杵在那干什么?快进来!”
乔时安抬头,顺着男人的方向看到他身后快要落下的太阳,光直直刺到她的眼睛里,又让她激出一些生.理性泪水。
院子的一侧搭建了个简易灵棚,挂着两张黑白照片,供桌上简单地摆了一盏长明灯、一盘水饺和香烛。
棚子旁边摆着两张木桌子,桌子上放满了盘子,里面有肉也有菜,已经吃了一大半。
几个挽着裤腿的陌生的男人正坐在桌子旁聊天,他们听到动静纷纷往门口看,见乔时安红着眼框进来,又叹口气摇了摇头。
乔时安猜他们一定在可怜她,毕竟谁死了爹妈不可怜呢。
旁边生着火,白色的烟呛得她咳了两声,两行泪水止不住的掉。
一个男人看不下去,安慰道:“妹儿啊,节哀顺变,让你爷爷奶奶见到你这么个样子,肯定更难受。”
乔时安面无表情地抹了把眼泪,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差点笑出声。
由于家里老人尚在,依村里的规矩,棺材是不能摆在正屋的,乔时安的父母被安置在了堆杂货的偏房。
抬脚进屋的时候,乔时安听到那几个男人们聊天:“可怜到底也没生出个儿子来,都没后给送终。”
她重重把门甩上。
屋子里的灯昏昏暗暗,墙壁也被长年累月的岁月斑驳成了灰黄色。
乔时安看着屋子挤挤巴巴靠在一起的两口棺材,她并不害怕,只是觉得陌生。
她刚出生时,爷爷奶奶一听是个女孩,当场就沉下了脸。望着病床上虚弱不堪的儿媳妇,老太太冷冰冰骂了句“赔钱货”,竟连带来的鸡汤也原封不动拎了回去。
从此“生儿子”就成了乔母的心病和执念。
找人送礼测过性别,前后打了两次胎,后来试过婆婆给的土方子,又吃了不知道打哪来的接生婆给的生儿子妙药,终于如愿以偿的怀上,却在月份大的时候突然停胎。
生出来的死婴长了两套生殖器官,婆婆边哭边推乔母说“陪我的孙子”。
那次让乔母元气大伤,再不能生。
后来乔母和乔父去城里务工,年幼的乔时安成了留守儿童。
乔母乔父一年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次,乔时安丝毫不怀疑,要不是建筑工地过年的时候停工,他们也许一次都不会回来。
小时候,乔时安还数着日子盼着爸爸妈妈回来,就算只给她一颗糖,她也能开心好几天。
只是后来啊,当她长大一点,被村里的小孩围骂她是“没有爹妈的野孩子”,鼓起勇气告诉奶奶表哥偷看她洗澡,反被厉声斥骂说她是“小贱蹄子勾引好大儿”,乔时安再也没喊过他们一声“爸妈”。
乔时安看着棺材里躺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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