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偷井盖是件违法的事。”
“可我没有偷,”问询室内,姜万岁抿唇看向对方,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书上说‘不问自取’是偷。可我拿之前问过了,没有人回答我,我才把它拿走的。”
隔板外,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警员那张严肃的脸上,她用凝重的语气说:“事实上,那名可怜的环卫工在更换地下井盖时失足掉了下去,她被摔晕了,当然回答不了你。”
“哦,”姜万岁眨了下眼睛,她微微起身,凑近了那道拦在二人中间的透明隔板,观察着对面警员的神色说,“那我不知道下面有人嘛。我想要那个井盖,就拿走了,有什么不对?”
警员眉头一跳,心说哪里都不对。
东区内,街道的地下井盖之上都设有隔绝污浊的屏障锁,为了保证安全,区内有专门的环卫工负责对井盖及屏障锁进行定期检修和更换。因此,环卫工的事故绝不能被看成小事。
今天下午,有人在路上发现了那个未合盖的、黑黢黢的地下井口,立即选择报警。治安局赶到后则当即进行隔绝侦查并开展救援活动。当街的监控有所损坏,而通过那个唯一完好监视器,她们就发现了一个在不远处若无其事推着井盖骨碌碌向前跑的少年。
监控中的少年人身形瘦弱,身上穿了件宽大的灰白色卫衣,脖子上则系着条粗长的红围巾。在这点亮色之上的则是一张隐见苍白的面颊,剃得浑圆的寸头上发色稍浅——结合她的体形,很容易令人联想到这是某种营养不良的症状。不过她身形虽然弱,精神气看着倒挺好,一路推着井盖越跑越快,气吁吁的样子中还透着股莫名的快活。
治安局当即把这个快活的人带了回来。
事发至今,那名环卫工尚未清醒,鉴于对污浊的高度警戒,治安局对任何相关人员都不可掉以轻心。于是这个少年人被关进了设有高级检测屏障的坚固问询室内,来进行问询的警官也是图素这个有着丰富一线经验的异能者。
在当今世界,污浊的侵染防不胜防,比起外在表现明显的浊异兽,以人身为介质的浊异人更令人十足警戒。当个体一旦被污浊侵染,人的意识会被逐渐蚕食,而浊生体会依据寄居得来的记忆伪装原主,直至理智完全丧失,它们会依据本能开展无差别攻击,导致更严重的污浊爆发。
不过,除了低温这类生理性表现,理智的逐渐丧失也意味着浊生体的伪装仍然是相当有限的。受到侵染的大多数的浊异人都会出现表情迥异、情绪偏激、行为失控以及智障慊疑等症状。
而除了与受害人亲近的亲朋好友,有丰富经验的一线警官对于浊异人的辨识也是敏锐的。图素的异能力是力量系,强壮的身躯让她在跟浊生体的作战中很有优势,这也让她积累了足够的与浊异人的接触经验。
因此,她来这里问询的主要目的就很明显了。
当下,图素暗暗提高了警戒,继续说:“东区居民安全守则第十三条,‘一旦发现屏障锁异常应及时上报治安管理局’……这些内容应该在隔离区有过学习。”
这话的隐含之意是治安局已经对姜万岁的身份背景有所调查。出于安全的考虑,这个步骤是必不可少的。而调查发现,“姜万岁”的身份信息并不在东区的居民信息库中。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这名小女士来自外部的散居地。
作为附近最大的安全基地,东区会定期接纳外部散居地的流民安置,但为了防止外部浊生体的侵入,每个外来者都要在外环隔离区渡过至少一周的隔离期。而在这个时间内,她们会学习到有关东区的法律条例和社区守则。
“我出来又不是学习的,”姜万岁显然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抱臂坐回了座位,昂着头说,“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对于姜万岁而言,这回可是她好不容易的第一次出远门,最大目标就是多玩多看。
姜万岁今年十六,一直和母亲姜千遂相依为命。而因为打小身体素质堪忧,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被母亲关在家里,靠着不知疲倦地读姜千遂每次打猎顺便带回来的书籍解闷。
可随着她越长越大,那些各色各样的书本也总有看腻的时候,在再三要求被母亲拒绝后,姜万岁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就自己偷溜出了家门。
——不过她也非常贴心,临走前还给母亲留了张“大王已出山”的条子。
出门后,姜万岁对一切都很好奇,虽说亲眼看到的外面的世界确实跟她的想象有不少差别,但至少也是出来了。也是出来才能看到,她们的家门外是片荒芜破败的山丘,别说人烟了,姜万岁连只蹦跳的兔子都没发现。她不免纳闷,想知道每次母亲出门带回来的“猎物”是从哪儿打到的。
不过首次出门,她还是有些好运气的。下山之后,当她对着浓稠欲滴的天幕发呆时,一伙流浪的人发现了她。她们原先的居住地被毁,要赶往就近的东区基地。一行人见到姜万岁孤苦伶仃,就以为她也是丧失家园的孩子,索性将她也带上了。赶在下酸雨之前,队伍中的速度系异能者就带着她们离开了。
姜万岁还不清楚外面有人能一日千里,她只是觉得一眨眼好像景色就变了,突然间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大型的人类聚居地——这可把姜万岁激动坏了。她非常开心地和同行的姨姨姐姐们道谢,然后在“外来者登记”排队时灵机一动,仗着自己体型尚小从墙边的一处小洞里钻了出去。
就这样姜万岁兴致勃勃,在东区基地漫无目的地瞎逛。虽说她身上也没带多少吃的,但她意外骗来了一笔傻子的钱,还交到了一个同龄人当朋友。
不过这个朋友有点倒楣,现在进了医院。
“我还要去看我的朋友,”姜万岁说,“看望病人总不能空手去吧。”
反正我的书里是这么写的。她暗暗想。
“……你的朋友喜欢吃井盖还是怎么着?”图素冷不丁地问。
“不是!当然不是!”姜万岁当即反驳,“井盖可以换钱,钱!谁会吃井盖啊……”
说到最后,她还用带着怀疑和慊弃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图素。
图素顿了顿,心想这反应还算正常,确实没见过有哪个浊生体作出如此生动的瞧不起人的欠揍表情。
污浊的侵入会对人的面部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因此“面瘫”也是辨识浊异人的一个典型依据。图素微微舒了口气。如果是缺乏区内的通识教育,这少年做出这样离谱的举动倒也能说通。
她抬了下眼,隔板上显示了对于被问询者的温度实时探测。如果是浊异人,在隔绝空间内无法汲取热源时身体会出现明显的低温——稳定在5℃到10℃之间。
隔板上显示,后方被问询者的身体温度为36.1℃。
图素将身体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继续问道:“你对于那名环卫工人的失足有什么要说的吗?”
闻言,姜万岁眼中的怀疑更浓了,她没忍住在心里说了句“愚蠢”,才抱着双臂没好气地说:“我连推个井盖都费劲儿,别提推人了……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我抓回来?”
图素在她的胳膊腿上扫过一眼,姑且没对这种说法表示异议。那名失足的环卫工实打实能赶上她两个壮,而且,她在面对治安局时也确实没有做贼心虚的慌乱。就姜万岁目前的表现来看,她明显也不存在什么天衣无缝的伪装能力。
“你的监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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