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戈壁滩上最忠实的盟友。
它用无边的黑暗,藏匿了所有的罪恶。
黄国强开着那辆破吉普,像一头慌不择路的野狗,逃回了沙河镇。
他没有回家,而是将车直接开到了镇子后山,一个早已废弃的、他年轻时用来藏私房钱的地窖里。
他将那个装满了魔鬼契约的牛皮纸箱,和那个比他灵魂还重的金属瓶,一起藏进了地窖最深处的黑暗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一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活尸,瘫倒在驾驶座上。
他不敢回家。
他怕看见妻子那张无知的脸,怕听见儿子在梦里喊“爸爸”。
他一闭上眼,看到的,就是江建国那双狼一般冰冷的眼睛,和沙河镇那上百户椒农,在得知真相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愤怒的脸。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地窖的每一个角落伸出来,死死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可就在这恐惧将要吞噬他时,那满箱的、红得刺眼的钞票,又会像一团地狱之火,在他的脑海中,熊熊燃起。
他想起了那个黑衣男人说的话“你,将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新的,也是唯一的……王。”
王。
这个字,像一针最猛烈的**,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血管里。
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
他发动了汽车,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那个黑衣男人如出一辙的、魔鬼般的笑容。
他不再是“黄扒皮”,他即将加冕为王。
而一个王,在通往他王座的道路上,踩死几只蝼蚁,又算得了什么?
……
第二个清晨,太阳,依旧从东方的地平线上,懒洋洋地升起。
沙河镇,醒了。
醒来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希望的早晨。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了久违的、混着白面香气的炊烟。
孩子们背着崭新的书包,三五成群,奔跑在上学的路上,那清脆的笑声,像一串串银铃,洒满了整个村庄。
男人们,则扛着锄头,哼着走调的秦腔,走向了田间地头。
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麻木与愁苦。
他们的眼睛里,有光。
张老三,就是其中之一。
他正蹲在自家的辣椒地里,像对待一个最珍贵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为一株刚刚冒出新芽的【沙河·红一号】辣椒苗,松着土。
他的小孙子“狗蛋”,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有样学样。
“爷,你不是说,咱这土,金贵着哩,不能瞎刨吗?”
狗蛋好奇地问。
张老三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笑得像一朵盛开的、饱经风霜的菊花。
“傻娃子,”
他从地里,捻起一小撮黄土,放在狗蛋的手心,“以前,是爷没本事。现在不一样了。”
“咱有东边来的江老板,有咱自己的合作社。这土,还是这土。可从这土里长出来的东西,能给咱换来白面馍,能给你换来新衣裳,还能让你,去县里,上最好的学堂!”
“你给爷记住了,”
他指着那株脆弱的、却又顽强地向上生长的辣椒苗,一字一顿地说道,“这,就是咱沙河镇的根。是咱的命。”
爷孙俩的身后,那条从镇上唯一那口主井里,延伸出来的、滋养着全镇所有土地的灌溉渠,正“哗啦啦”地,流淌着清澈的、充满了生命希望的渠水。
没有人知道。
就在昨天夜里,最深的那个时辰。
一个鬼祟的身影,曾悄悄地,潜到了那口主井旁。
将一瓶无色无味的、来自地狱的毒液,倒进了这片土地的、最核心的动脉里。
……
第三天,一切如常。
第四天,辣椒苗,长得更壮了。
那叶子,绿得仿佛能滴出油来。
第五天,黄国强以“合作社总经理”的名义,宣布了一条新的“惠农政策”为了提高产量,合作社将统一采购一批最新的“营养液”,免费分发给各家各户,混在灌溉水里,一同使用。
村民们,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将黄国强称作是“黄大善人”,是“活菩萨转世”。
只有张老三家那条养了十几年、已经通人性的老黄狗“大黄”,在喝了一口混了“营养液”的渠水后,伏在墙角,蔫了一整天,连最爱吃的骨头,都懒得闻一下。
张老三以为它病了,并未在意。
而那致命的毒,就在这片感恩戴德的欢腾之下,无声无息地,顺着清澈的渠水,渗入了【沙河·红一号】的每一寸根系,每一片叶脉。
它在等待。
等待着开花,结果。
等待着将这片充满了希望的土地,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剧毒的绝境。
……
冀北,建国食品厂。
江建国正站在新扩建的车间里,监督着工人们,安装一条全新的、半自动化的玻璃瓶清洗消毒生产线。
这是他从第一笔利润里,挤出来的钱。
他知道,手工,可以保证味道。
但想要真正地,将事业做大,就必须拥抱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生产力。
工厂里,一切都井然有序,欣欣向荣。
可不知为何,江建国的心里,却始终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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