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刚上到一半，沈栖迟就注意到林书让坐在前排的位置时不时地偏头，用余光往她这边瞄。
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看，而是带点试探和迟疑的窥伺，每次被她察觉，他又会装作在看黑板或者低头翻卷子，但次数太频繁了，很难不引人注意。
沈栖迟本来正一边记笔记一边听课，被他这样频繁分神看得有些烦，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桌洞放着的手机，这才想起——
哦，昨晚林书让发来的消息她一条没回，直接把手机扣在桌上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在睡前回，但后来刷着刷着题太困，直接睡了。现在想想，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她心里升起一点淡淡的愧疚。
正想着，第一节课刚下，讲台上的老师才刚走，林书让就已经拎着一张卷纸，从前排绕过来，站到了她桌前。
“沈栖迟。”他叫她名字时嗓音还算平静，但微微发紧的手指暴露了他其实有些紧张。
沈栖迟原本正低头画几何图形，闻声抬头，目光刚和他对上，就发现他眼神有些躲躲闪闪，明显不是单纯来讨论题的那种从容。
他把卷纸铺开在她桌子边角，说得有些不太自然：“你……看到我昨天的消息了吗？”
果然来了。
沈栖迟愣了两秒，心里微微叹口气，但脸上还是挤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给我发消息了么？”
“对不起，可能昨天晚上没怎么看手机，我做题做得太晚了，就睡了。”
她语气里带点若有似无的敷衍，但不至于太冷淡。
林书让显然也听出来了，却还是笑了笑，赶紧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班主任说这学期自主招生高校来得会比较早，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
又是这个问题。沈栖迟心里有些不耐烦，她不是已经说过她的目标只有京华大学了么。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眉梢轻轻一挑，声音平静得几乎没有什么起伏：“我不是很想考虑。”
她没绕弯子，甚至语气中带了点被重复发问的不耐：“怎么了？你觉得不妥？”
林书让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回得这么直接。他的手指在卷纸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想说点什么，又被她的态度堵得说不出口。
空气里顿了一秒。
沈栖迟看了看卷纸上那道“函数与导数”的大题，不是很想让气氛僵持下去：“这题你哪儿不会？”
林书让明显一顿，像是终于找到了个能继续待下去的理由，连忙垂下眼去：“……后面求最值的地方我有点不太明白。”
“行。”她抽出自己的笔，把题目往中间拉了拉，“我给你讲。”
等严雪上完厕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林书让正站在她桌边，低着头，像是在问题，但气氛不太对劲，讲题的人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听题的人也有些心不在焉。
严雪眯着眼瞅了一会，干脆绕了个小圈从后门走进来，慢悠悠走回自己座位。她才刚坐下没几秒钟，林书让就收拾好卷纸，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有点尴尬地退了回去。
“他惹你了？”严雪压低声音问她。
沈栖迟叹了口气，无奈地点头：“问我要不要参加别的学校的自主招生。”
沈栖迟无奈的点头，“问了我好几遍要不要参加别的学校的自主招生。”
“又问？”严雪皱起眉，撇了撇嘴，“这都第几遍了，咱班学委情商确实有待提高，我都替他尴尬。”
她顿了顿，又道：“我就说呢，他平时从不找人问问题，今天突然跑来，原来是这个由头。”
“是啊。”沈栖迟撑着下巴，随口附和，“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只想去京华大学。”
严雪闻言沉思了一下，很快捕捉到了重点：“他该不会是……自己不想报京华大学吧？”
“估计是。”沈栖迟挑眉，看上去也没那么惊讶，“不然他干嘛老劝我考虑别的学校。”
“不过话说回来，”她语气一顿，忽然多了点认真，“高考这种人生大事上，谁会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改主意啊？”
严雪踌躇了一下，好像被沈栖迟的这句话戳到了一样，纠结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地僵住了一下，眼神忽闪忽闪地飘向教室角落，像个刚被抓到小秘密的孩子。
沈栖迟马上就察觉到了，狐疑地眯起眼看她，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笑得不怀好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实招来！”
“没、没有。”严雪努力装傻，扭了扭手想挣脱，却被沈栖迟死死抓住。
“行啊你，还敢嘴硬。”沈栖迟眸光一闪，直接开始下手挠她痒痒，“说不说？说不说！”
“你别挠了！”严雪努力的挣脱了她的魔爪，坐直了之后又一下子泄了气趴在桌子上。
沈栖迟抱臂坐直，看着她那副憋着笑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等着她开口。
严雪沉默了几秒，终于抬起头，嘟囔了一句：“就是周山……你知道的那个。”
沈栖迟一听这名字，立刻眼神一变：“哦？那个三班的周山？”
“他跟你说什么了？”她目光一紧，语气也跟着变得认真，“你不会真的被他忽悠了吧？”
“你说什么呢！”严雪气得脸都红了，羞恼地瞪了她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顿了顿，小声补充：“他就是……跟我说，要是考上同一个大学，高考结束之后就在一起。”
“你脑子进水了吧！严雪！”沈栖迟话说的非常不客气，“他什么成绩，你什么成绩。”
“你能上985，他能上一本，你难道要降分去陪他么？”
严雪明显有点被打击到了，“但这不还有一年才高考呢么。”
“纠正一下，是九个月。”
“也不是没有最后一年成绩冲上来的啊。”严雪还想挣扎一下。“大不了，我帮他补补课。”
“那你不怕自己成绩掉下去，老班找你算账。”沈栖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恨不得用戒尺把她脑袋敲醒。
“怕。”严雪又蔫了，“人间是难两全啊。”
沈栖迟白了她一眼，觉得她纯属作业不够多，在这里无病呻吟。
课间的时间不长，她俩的对话没能持续太久。
中午打饭，严雪站在沈栖迟前面，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她好像有点没睡醒，动作慢吞吞的，眼神也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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