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南书房近来成了禁地,往日里,除了皇帝,明珠、索额图、米思翰这些亲信大臣,还有几位大学士,都能捧着奏折随意进出,有时甚至能在里头陪皇帝议到深夜。
可自从前些日子,南书房的门就只对一个人敞开——大学士葛布喇。
其余大臣连门槛都摸不着,只能待在各自的值房里,对着皇帝朱批的奏折琢磨心思。
想见皇帝?
只能等大朝会时,隔着太和殿上老远的距离,望着龙椅上的身影,连他脸上的神色都瞧不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书房连咱们都不让进了!”户部尚书米思翰在值房里踱来踱去,手里的奏折都快捏皱了,“皇上五六天都没单独召见过咱们,难不成是最近咱们差事办砸了叫皇上知道了?”
索额图和明珠对视一眼,这不可能。
“别瞎猜!”兵部尚书皱着眉,却也压不住语气里的慌,“前日见葛大人从南书房出来,我特意拦着问了句,结果他就说‘皇上好着呢,跟平常一样’。这话谁信啊?要是平常,皇上早召咱们议东南战事了!”
一群堂官围着叹气,最后目光都落在了索额图身上。
明珠咳嗽一声:“索大人,您跟葛大人是亲兄弟,他总不能连您都瞒着吧?您去问问,到底,南书房为啥只让他一个人进?”
索额图苦笑着摆手,“大人们是真不了解我大哥,他那人,耿直得像块石头,察言观色的事半点不会。早年间跟鳌拜对着干,能把鳌拜气得当朝拍桌子;现在跟着皇上,也就皇上能容他那直脾气。我去问,怕不是要挨顿呲。”
可架不住众人软磨硬泡,连米思翰都跟着劝:“索大人,不是咱们多心,实在是皇上不召见,南书房又封得严实,底下人都快传疯了,说什么的都有。您去问问,也算安大家的心。”
索额图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南书房去。
刚到门口,就见葛布喇捧着一摞奏折出来,脸上没半点表情。
“大哥,”索额图连忙上前,压低声音,“皇上……?南书房怎么……?”
葛布喇斜了他一眼,语气瞬间沉下来:“你不好好琢磨南边的战事,跑到这儿来晃悠什么?杰书、岳乐还在福建克扣军饷,绿营跟八旗的矛盾还没平,你不多想想怎么解决,倒关心起南书房的规矩来了?”
“我这不是……”索额图想解释,却被葛布喇打断。您说的那些事儿,跟我海事衙门可没关系啊。
“皇上让我进南书房,是因为我管着工部和河工,奏折里的工程数据、钱粮数目,得跟皇上一一核对。你要是把南边的事办利索了,皇上自然会召你。”葛布喇把奏折往他手里一塞,“赶紧回去办差,别在这儿添乱!”
索额图碰了一鼻子灰,捧着奏折灰溜溜地退了出来。回去跟众人一说,大家都蔫了——连亲兄弟都问不出个所以然,这南书房的门,怕是真难进了。
朝堂上看着风平浪静,奏折照批,政令照发,可底下的惶惑却像潮水般往上涌。
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有人说皇帝是不是有痒,可后宫还没喜讯;有人说葛布喇要借这个机会揽权,毕竟只有他私下能见皇上;还有人说天子总在养心殿安歇,皇后八成要开始插手朝政……各种猜测满天飞,却没一个人敢拿到明面上说。
毕竟,皇帝虽不露面,可朱批依旧力道十足,该斥责的斥责,该嘉奖的嘉奖,半点没露出行差踏错的迹象。
越是这样,大臣们心里越没底——往日里皇帝总爱跟他们议一议,哪怕是斥责,也能让人摸准心思;如今只剩冷冰冰的朱批,连句口头指示都没有,谁知道哪句话就触了龙鳞?
南书房的门依旧紧闭,葛布喇进出的身影成了宫里唯一的“定心丸”,却也成了更多猜测的源头。
大臣们攥着手里的奏折,望着养心殿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到底什么时候才露面。
索额图从值房出来时,夕阳已经斜斜挂在宫墙上,把琉璃瓦染得金灿灿的。
同僚们还在为“南书房禁入”的事唉声叹气,他却没跟着凑热闹——心里早把前因后果猜得七七八八。
大哥葛布喇是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人眼里只有“办差”和“忠君”,连皇帝今天多皱了下眉都看不出来,更别提察觉异常背后的隐情。
皇上偏只让大哥进南书房,说白了,就是看准了他耿直,又不会瞎琢磨,才放一百个心。
“索大人,不再等等?说不定今晚皇上就召咱们了。”米思翰在身后喊他。
索额图摆了摆手,脚步没停:“不等了,家里还有点事。”话是这么说,脚下却拐了个弯,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他没敢直接往殿门口凑,只沿着宫道慢慢走,一路绕到了内务府的偏院。
刚到门口,就见春苒正领着两个小宫女清点箱笼,手里还拿着本账簿。
索额图连忙上前,隔着两步远就拱了拱手。
春苒抬头见是他,连忙放下账簿行礼:“见过索大人。”
“快免礼,快免礼。”索额图赶紧虚抬手,语气热络得有些不自然,“春苒娘子,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娘子”这个称呼,是近来宫里私下对女官的叫法——朝廷还没给女官定出明确的称谓规矩,大家便这么含糊着叫。
春苒也没在意,笑着问:“索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有差事要吩咐内务府?”
“不是不是。”索额图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问,“就是想问一句,娘娘此刻在何处?近来总没见着娘娘的身影,想着是不是身子不适。”
春苒心里门儿清,索额图这是来探口风的。
她也不绕弯子,笑着回道:“娘娘在养心殿呢,这些日子可忙了,连内务府的事儿都顾不上管——您瞅瞅这院子里,账本堆了好几天,还是我们几个抽空整理的。”
“忙?”索额图眼睛一亮,追问,“忙什么要紧事,竟连内务府都顾不上了?”
春苒捂嘴笑了笑,话没说透,却点得明白:“能比内务府还大的事,您说是什么?娘娘跟着皇上,自然是忙皇上的事。”
索额图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了。
能让皇后放下内务府、还得在养心殿忙活的,除了朝政,还能有什么?
皇上定是身子出了大问题,连奏折都得靠娘娘帮忙处理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非但没慌,反而心里一阵窃喜——对他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利好!
他跟着皇上办事,总觉得束手束脚。
皇上事事要抓在手里,哪怕是海事衙门的通商章程,明明他已经跟东洋商人谈妥了,皇上还得反复问三遍“会不会损了大清体面”;可当初跟着娘娘打理内务府时,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娘娘只要定了大方向,具体怎么干全让他放手去做,还总说“你比我懂这些,尽管折腾”。
这些年管着海事衙门,他也不是居家不出之人。见过东洋的藩镇、西洋的火炮,去过南洋的种植园,眼界早比困在紫禁城里的皇上开阔多了。
有时跟皇上奏报海外见闻,皇上还总皱着眉说“蛮夷之物,不必过于上心”,这让他心里难免觉得憋屈——天子的眼界,竟还不如他一个臣子。
如今娘娘能插手朝政,对他来说,可比跟着皇上痛快多了。
娘娘心思远、眼界广,还肯放权,往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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