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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逃之夭夭

小说:

绿茶国公的权臣心尖宠

作者:

江随玉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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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绫长垂,随风飘摇,在半天际飘摇不定。红灯笼也被取下了,挂上了惨白的纸扎灯笼,这个时辰已经开始有下人陆续点上蜡烛了。

院子里一片哀嚎,专门有人扶棺哭丧,化成灰的黄纸一点点燃尽,飘向触不可及的遥远天空。

天空是浅蓝色的,一片片浅淡的云一丝丝晕开,让这片天看上去既不阴沉也不晴朗。

一辆马车从不起眼的侧门驶出,那马车摇摇晃晃,破旧得很,门口的家丁打着盹,十分不耐烦地朝老马车夫招了招手。

“吁!”老马车夫嘶哑着嗓子,将手中的缰绳一扯,堪堪地正停在那扇掉漆的铜环木门前。

家丁打了个哈欠,掀了掀眼皮子,将这个探出脑袋的老婆娘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将信将疑地开口问:“什么人?”

老鸨扯着满是褶子的脸,喜气洋洋道:“是来府里谈生意的。”

“走吧走吧。”走侧门的,想必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家丁也不好细问。

“驾——”老马夫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轮咕噜噜地转动,带起扬尘一片,飞溅的尘土落下,踏下一个接一个深浅不一的马蹄印。

不知往外走了多少里,走的路越发崎岖,荆楚歌后心发凉,脑子纵然昏沉,眼睛也被黑布蒙住,但她清晰认识到,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城里繁盛拥挤、寸土寸金的地段,分明是往城外的方向走!

“把她松开。”老马车夫嘶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马蹄嘀嘀嗒嗒,步子终于慢了下来。

车轱辘浑厚的滚动声,还有女人平缓的呼吸声,连带着一阵接着一阵老马车夫的叫唤声,荆楚歌心中的弦紧绷着。

老鸨轻快地嗯了一声,将少女遮眼的那块黑布摘掉,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的眼睛刺痛得睁不开。

手腕上的麻绳解开,将缓片刻,荆楚歌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

女人浓妆艳抹,三十上下,穿金戴银装扮老气,金钗盘发,发髻上还簪着一朵艳丽的大丽花,整个人扑满了脂粉香气。

“卖这个价可惜了,哈哈。”女人一手将半倒斜靠的荆楚歌拎起来,“啧啧,瞧起来多招人疼啊,我见犹怜!”

荆楚歌讶异于这女人的手劲儿,她滴溜溜地睁着茫然的眼睛,瞅着眼前的女人。

竹帘前传来老马车夫闷闷的嗓音:“毛手毛脚的,别吓坏了孩子。”

“哎呦,要你这个老东西讲唷——小姑娘演挺好的,一路都没动弹呢。”女人扯着荆楚歌的手,翻来覆去地捧在自己手心里细细检查,触感柔软滚烫,她盘了大半辈子的小姑娘,身体好不好一摸便知,“这妮子底子挺壮实的,怎么染了风寒,浑身烫得很。”

“我瞧瞧,莫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中了毒!”只见那佝偻的身影腾出手撩开竹帘,风似的钻进来了,一屁股挪了进来。

“老头儿……安伯!怎么是你?你不是北上了吗?”

看见眼前风尘仆仆戴着斗笠的老头儿,荆楚歌不安的心跳终于缓了下来。

她讷讷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不由得热泪都要砸下来。

“哎呦,无事,吃点安神的药睡两天就好了,太过劳累了,得好好补补气。”把完了脉,老头儿这才松了口气。

“是。”她应声道。

老头儿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花香楼的花妈妈,是我在郢都的大客户。”

荆楚歌毕恭毕敬地给她行礼。

花素心赶忙摆手,哧哧笑了起来:“小丫头忒客气,安别生份了才是——郢都风流权贵汇聚,安老板还缺我这个客户?”

老头儿恭维道:“香粉生意,自然是花妈妈你这儿最旺。”

花素心摆了摆手,又忍不住将这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三年的香粉换这个小姑娘,安老板你可真大方。”

老头儿穿着破破的黑斗篷,一副低调的模样,让旁人说他是丐帮老大也没谁不会信,他大手一挥,义正言辞道:“钱没了能再挣,孩子没了我上哪儿找去。多亏你说荆府要卖姑娘家家,我这才有机会把这小丫头片子捞出来!”

“我再不来,你就死了。”老头儿转头,瞪着眼瞅着荆楚歌,两撇山羊胡都要吹上天了,“我原以为,你身边有秦王的人,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哪知你遇到如今这样的事……看得出,秦王害怕打草惊蛇,不愿意插手荆府的事。”

荆楚歌讷讷:“荆家怎么了?”

老头儿嘴唇翘了翘,吸了吸鼻子,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荆家,惹上大麻烦了,王氏就等着一个发难的借口,他们家后辈太莽撞了,还以为能撬动世界,要我说,荆玉兰要是不自戕,她也活不过今晚。”

“郢都形势复杂多变,楚国公裴谦在朝堂上公然挑衅户部尚书李素,但他太过激了,查账就查账,顺手还拆了皇帝的台,逼得两方都下不来台,这孩子……我之前也是见过的,打仗挺能打的,大字儿也写得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回了郢都像是脑子不好使了……不知是不是郢都靠南,气候太湿润的,给国公爷的脑子灌了水。”

“他们家?可……可我也姓荆……”荆楚歌垂下眼睑,她思索片刻,斟酌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你阿母……你娘亲将你养得很好,起码你长这么大,都是平平安安的。”老头儿的脸上一片难以言状的悲壮。

确实,荆岫云一死,荆楚歌似被推入无边的漩涡。

命运,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她从浑浑噩噩的清白世界捞了起来。

她被放到这个世道面前,如一张白纸。

荆楚歌咬了咬下唇:“那个王郎君临死前,他说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老头儿叹气道:“她病入膏肓,却又不愿意离开荆府……孩子,你不明白,她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要不是你,她或许早就自寻短见了。”

“我曾经能救一救她的,可她已经死了心,她宁可当作一切未发生过,留在荆府幻想自己还是那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老头儿又叹息了一声。

承认那些发生过的美好如泡沫消散,对她而言是致命的伤害。

她抱着可悲的幻想,如同少女般重回天地的怀抱,生命最终如同凋落之春花。

“孙家是当年郢都政权更替的弃子,我明白。”荆楚歌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目光有些空荡。

荆楚歌轻轻念了出来,那是被撕碎的一页书信,她拼凑起来勉强能够看到这一句,“玉是白玉璧,木是沉木香。”

至此,老头儿心脏陡然漏了一拍。

看着面色静如止水的少女,他心中有些忐忑,太像了,这孩子。

与雪山下裙尾飞扬的神女如出一辙,如那山顶最纯净的白雪,晶莹剔透如那最敞亮的长生天。

一舞倾城,篝火明亮滚烫,少女安然恬静,风都要亲吻她的裙角。

一剑横空,刀光剑影凛冽,利刃出鞘破风而至,逍遥剑下无冤魂。

“李素要斩草除根,他当初与孙家走得近,后又亲手将孙家送上断头台。”

李家在青州,与孙氏世代交好。后却为了一己私利做了叛徒,踩着孙家的尸骨往上爬,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

荆楚歌茫然道:“我从未听说过。”

老头儿语气哀凉:“荆岫云死里逃生,一路辗转回到了郢都。”

花素心心大,想着活跃活跃僵持的氛围,热心肠道:“你说别的我不知道,那李素我是知道的,我们楼里的老常客了,他跟他儿子都是我们楼里的老常客!哎呦,多阔气,来一次不知道撒多少金子!”

老头儿语重心长道:“孩子你还年轻,我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想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你可以试着去设想,安伯会给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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