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天蓝澄澈，阳光正好，撒在整个赫尔维亚城中错落的街道里。城中心的教堂钟被敲响，惊起一片停歇的鸟扑棱翅膀飞起，传来一阵杂乱的鸣叫。
街道上的摊贩昨日就已被勒令为明日的教堂活动清出空地，此刻原本是商户门口的货栏处已经挤满了城里的居民，空出城中通往皇宫的中心路。
皂石铺就的中心路整齐干净，两侧林立的护卫兵。
不远处传来阵阵盔甲摩擦的响声，由远及近，喧闹人群渐渐噤声，望向从路的尽头出现的军队——那是帝国的最高荣耀军，第一军团。
只有血统高贵的骑士以及绝对优秀的骑士才会被第一军团纳入，所有骑士都以进入这只军团为荣。
走在最前方的将军为身后的教会众人开路，随后是被第一军团围住的一批戴着镣铐枷锁的囚徒，他们前后相连，手脚皆被束缚，嘴部也覆上枷锁。
虽然也有他此刻依然戴着面具的原因，围观的人群第一次没有沉迷在将军这位帝国闻名美男子的容颜里，更多的人将目光牢牢锁住被强壮的骑士们围住的囚徒们。
早在一个月前他们本也是帝国公民，但现在不再是了。
囚徒们大多穿着平民灰扑扑颜色的衣服，多日的跋涉让他们看起来憔悴过头，面色惨白，眼睛里泛着红光。
走在队伍末尾的有个囚犯看起来似乎犯了疯病，不知死活地撞向紧紧站在他身边的骑士，一口咬了上去，因为大多皮肤都被盔甲覆盖，他直接咬住骑士紧急伸来挡住的手掌。
鲜血溅出，囚徒像是受到刺激疯狂挣扎，骑士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压制住，只能将他被敲晕了过去。身边的两名骑士将囚徒架起来，拖着跟上队伍，地上留下一条脚面直接接触地面摩出的血痕。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个疯了的囚徒竟然是位女性。而她爆发的力气居然能瞬间挣脱人高马大的骑士的控制。
骑士们押送囚徒进入了教堂，其他人都在广场上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一阵风吹过，略过人们的耳畔，传来一些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嬉笑声，夹杂着一股温暖的暖意，让人仿佛看到了白色花朵纷飞下天际的放晴。
人们不禁露出微笑。
教堂里此刻却发出了人类的尖叫声，凄厉的嚎叫、哭泣、干呕的声响。很快又被盔甲的摩擦声压下。
许久，教堂里的人们才出来，众人翘首以待。
囚犯们鱼贯而出，他们身上的枷锁已经被除去，可人却魂不守舍像是一群没有灵魂的傀儡。其中一人走到阳光下，被熟悉的阳光刺到，惊醒般摔倒在地，眼里突然填满活人的情绪。士兵拖他起身他也毫无力气，直到在阳光下血气渐渐散去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其他能勉强站住的囚犯，面色苍白得比刚刚在街上看到的更甚。他们嘴唇颤动不止，语句破碎地从口中溢出，像是经受了什么不能承受的恐惧。
士兵们处理现场的动作迅速，很快这里又赶紧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他们走远，被风扬起的灰尘落幕，围住路面的士兵列队离开，墙角里闪过一道不起眼的身影，提前一步消失在渐渐分散开的人群里。
离开了那条街道，洛温将头顶的兜帽扯下，甩甩脑袋让闷热的脑袋透气。
她深栗色的发丝柔韧，但却缺少光泽，被一条灰蓝色的发带系上，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
来中心城一趟很不容易，只为赶上这一场处决，她十分辛苦地跟着军队后面，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被发现，一边马不停蹄地和他们一起赶了一个月的路。
因为城里的大事，大多酒馆都闭门谢客，在街道角落里拐了好几个弯，小酒馆门口的招牌没支起，不能确定还开不开门。初来乍到的洛温在门口等了会儿，跟在一对交谈中的男人走了进去。
洛温戴上兜帽，漠然无声地坐在角落里，听着昏黄光线的小酒馆里人们低声的交谈。
“刚刚那有一个还活着的罪人经过我了，离我很近，一直都在重复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什么?”
“他说：‘我有罪’……”
沉默蔓延开，两个男人喝着啤酒，面露苦色。
距离天使和恶魔的交战已经过去几万年，人间曾是最主要的战场，那时的大陆上满目疮痍。直到守护人类的人界结界被先祖和天使立起，一切的文明才有了繁荣的曙光。
但即使是在今天，大陆上的人类依旧遭受恶魔的侵袭。
每隔一段时间，或许是几百年，也或许是几十年，恶魔就会带着新的疫病卷土重来。
大陆上早有传闻，那是因为结界的枷锁正在被侵蚀，已经破败不堪，近代的疫病才来得更加的猛烈频繁。
比如几十年前那场疫病距离今日的疫病就仅仅只隔了几十年。
门铃被又进来的人撞响，两个高个子走了进来。
“你喝点什么？不能是烈酒。”
“来这里不喝百裂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喝啤酒。”
两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享受午餐。
菲尔丁转了一下右手手腕，对上面碍眼的白色绷带很不顺眼。
“真是疯了，你看到了吧，他们的眼睛......”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把啤酒杯又向着他推过去了一些，示意他喝酒，菲尔丁郁闷地放下受伤的右手，用左手转了杯把握住和他碰了杯。
“嗯，大概是要出问题的。”
男人一头亚麻色短发，眼睛是少见的天空蓝，皮肤十分白皙，简直不像常年行军的人。
“杜兰特，你这次肯定又要晋升。”
“我和公爵大人说过......”
“好了好了，”菲尔丁打断他，“‘我和公爵大人说过，我不需要这些官职的荣誉，我只想一直在前线。’——我都听腻了。”
他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对面杜兰特沉默，一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安安静静望着他。
“我相信你的。”菲尔丁叹了口气，不相信也不行，上次去公爵府上传达公务，经过书房。他听到了以好脾气著称的公爵大人暴怒的声音，随后杜兰特从门里恭敬退出来，沉默地和他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心情多聊快步离开了。
留下菲尔丁呆立原地。
在这之前他和军团里其他人一样并不相信杜兰特口中的那句不需要官职的荣誉......毕竟谁都不肯相信这样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是被人忽视甚至躲避的。
他们在默契的沉默里安静了会，面包和果酱端了过来，杜兰特在切开的面包里刮上一层薄薄的蓝莓酱，耐心地吃了起来。
洛温在兜帽和头发的间隙里看了眼他们，非常熟悉地眼睛自动锁定其中的一人，杜兰特吃的是蓝莓果酱的面包，和他一路上的习惯一样。
正如洛温今天选择来这个酒馆，是因为一早就听到杜兰特和人闲聊时说起的这家中心城的酒馆，只是没想到今天能再在这里遇上。
他们距离有些远，洛温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是偶然抬眼过去时发现了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居然不止一种表情，此刻拧着眉十分难为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而烦恼。
在被他一如既往察觉的前一刻，洛温先收回眼睛，吃下最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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