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一双沾满血污的眼睛大睁着,瞳孔涣散,他周身都发着抖,剧烈的喘息从他唇齿间溢出来,带着汩汩血沫。
“把他的头抬起来!”苏念大步走到李生身边,眼疾手快地在他后背处塞了两个枕头。
剧烈的咳嗽击打着众人的耳膜,血腥味弥漫在狭小局促的医馆中。
“你别乱动,药呢?拿过来。”苏念大声说着。
众人自觉给她让开地方。
苏念拿开堵在伤口上的白绢,石臼里被捣成浆糊状的药草被她小心地铺在伤口上,再用白绢层层缠裹固定住。
李生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他周身忽然迸发出可怖的力量,草药在他的挣扎下四处散落在床板和地面。
“啊!——啊!!——”他尖叫着,嗓子里汇聚着血块。
“都说了别乱动!来人按着他!”苏念眉头一皱,呵斥道。
“别杀我!别杀我!救命啊——救命!!”
“没有人要杀你,是我,我是苏念!”
李生还是不停地尖叫着:“救我!救我!我好疼!啊——”
他不行了。
苏念觉着自己周身的血液也随着李生的尖叫一点一点凉了下去。随着李生剧烈地挣扎,草药糊下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湿了苏念的双手和前襟。那双手分明救治过无数浣溪镇的镇民,如今却像一个稚童一般,僵在半空。
“苏姑娘,下一步怎么办?哎呀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啊呀!他不行了呀!他咯血了!”
“快来按住他的胳膊!他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
苏念觉着脑海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双手卡在她的咽喉。花白与黑雾她眼前交织,最终融汇成如同鲜血的猩红,钩织成焚星崖的血景。她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
老妇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念念,混合着抽噎:“我的孙子......啊......是谁把我的孙子伤成这样?”
是谁?
场景忽然变换,她的身躯在逐渐缩小,连声音也变得稚嫩。血雾渐淡,如云开雾散,湛蓝天空下,一个周身沐浴在日光下的白色身影向她伸出手。
苏念忽将自己从那血腥的幻梦中抽离,她紧咬银牙怒喝:“白绢给我!其他人按好他!”
她三五下将手里的绢布撕成细条,在李生的大腿、胳臂处用力缠紧,四肢血液外渗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麻沸散,左数第二列第三个格子里的,拿给我。”她迅速冷静下来。
李生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她,他的四肢已被人牢牢固定在床上,初醒时依靠恐惧的混劲随着血液流出他的躯干,他如一条濒死的鱼颤抖着。
苏念接过麻沸散,一手捏住他的面颊,迫使他抬头张开嘴,另一手不由分说地就向他嘴里灌下去。
“是谁做的?你有没有看清是谁?”苏念问着。
“我不知......咳咳咳!”他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苏姑娘,鱼线来了!”身后有人高声叫喊。
苏念放下药碗,道:“睡着的时候好好回忆回忆,不准死,你奶奶还在等你,明白吗?!”
鱼线穿过银针,穿过李生惨不忍睹的腹背,在伤口上编织成规整、密集的网,苏念的双手如抚琴一般优雅,触及之处只留下银针刺破皮肉的轻声。
她的双手不再颤抖,李生周身的伤口在她面前绘制成一幅残缺的画,她的工作仅仅是将残缺的部分用银针补全。
“把药敷上,用白绢包扎好。”
苏念洗净双手的血污,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亲手来做。
李生昏睡着,苍白的肌肤透出阵阵红晕,在睡梦中他也无法完全放松下来,一张脸皱巴巴的,齿间不时溢出痛苦的呻吟。
苏念不知为何,想起了同样身负重伤的墨尘。
她往后院瞥了一眼,那盘卖相并不好看的炒鸡蛋已经完全冷掉了,旁边还掉着半块带着牙印的饼,这顿饭墨尘只吃了一口鸡蛋而已。
她回过神来,往外轰着人:“好了好了,没事了,都别在这里呆着了,回去忙自己的吧!”
“苏姑娘,你自己没问题吗?要不还是......”钱老板边说边伸着脑袋往后院看,苏念眼疾手快地往他面前挪了半步,挡住他的视线。
“放心,一时半会儿他醒不过来,你们都在这儿吵吵闹闹的,病人还怎么休息?”她推搡着众人往医馆的大门走:“何况目前还不知道是谁袭击的他?大家还是都回家老老实实呆着,万一伤人者还没走远,咱们聚集在这里,岂不是都很危险?”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隐隐含了些恐吓的意味。
“苏姑娘,我想......”老妇随着人流退到门边,欲言又止。
“......李婆婆,您先回去拿点日常要用的东西,若是愿意住在我这医馆就来吧。”苏念轻叹了口气,“左右我一个女子,有时照顾起病人不方便。”
“好!好!”老妇满口应下,人流如数退出医馆,苏念砰的关上了门。
她快步走回李生旁边,用手背在他额上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有发烧。
或许是发现的及时,情况暂时不算特别棘手。
她细细检查了一遍李生周身的伤口,她的缝合技术不算出色,在这个普遍用药汤子续命的地方,生死大多凭天命,她也说不清楚这样大动干戈地缝合治疗会不会导致更严重的感染。
肩胛骨上一处浅薄细微的伤口刚才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如今已经自己止住了血,暗红的结痂显示着隐隐愈合的趋势。她弯下腰仔细看着那伤口的形状与深浅,脑海里描绘构思着那把凶器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救他?”清冷的语调击碎她的重重幻想,她抬起身。
墨尘倚靠在后院小门的门框上,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早上他带着人来找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很讨厌他。”
“所以你就把他伤成这样?”苏念不动声色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绢布和药草。
“我以为你能看出来不是我做的。”墨尘淡淡说着。
“不是你,那是今早与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做的?”她重新拿起竹筐,向小院的方向走了几步:“我只能看出来,浣溪镇有能力把他伤成这样的只有你们两人。”
墨尘沉默了一瞬。
紧接着他晦涩地开口:“他身上是刀伤,我不会用刀,玄阴教的弟子也不会用刀。”
“既然不是你做的,你跑什么?”苏念终于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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