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平康坊车水马龙,街道熙攘喧嚣。
崇宁吃饱喝足,倚窗看着外面。
她是个极有耐心之人,此刻悠闲地观察着醉仙楼,心里隐隐升起期待感。
一个时辰后,小厮慌张地跑出醉仙楼。又过了一炷香,醉仙楼里发出阵阵骚乱。
“成了。”崇宁甜甜地笑出声。
她一手托腮,静静看醉仙楼进进出出的顾客。他们交头接耳地分享感受,纷纷扰扰的流言迅速传遍整条街道。
“听说了吗,醉仙楼死人了!又是精尽而亡!”
“嗐,我都见怪不怪了。醉仙楼的姑娘妖面媚骨,恨不能吸干男人精元。谁顶得住啊!”
“这回不同!中招的是当朝丞相公子!”
一人兴奋道:“是吗?这下有戏看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火速围满了醉仙楼,左一句右一句地说个没完。
崇宁倚着窗户喜不自胜。
燕婉小声:“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急什么,再看会儿。”崇宁笑着摇头。
她还想等温府的人抬他出醉仙楼呢。不知他死相如何,温千琳会不会亲自为他收尸。
崇宁笑眯眯起身:“走,我们下去等着。”
她想看看温亭书的尸体。
她们下楼后,史之尧去了崇宁的位置。不一会儿,三个姑娘出现在街头,随后躲进漆黑巷口,默默张望着醉仙楼。
史之尧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他眼眸幽冷深邃,胸中火气一股一股地往上蹿。
醉仙楼水泄不通,人影窜动。不久,金戈铁马之声自远处而来。
“金吾卫到此,闲杂人等闪开!”
为首的男子手持长枪气宇轩昂,穿一身和史之尧相同服制的公装。
崇宁道:“这人应该是……右金吾卫中郎将。”
金吾卫分左右两支,右金吾卫管辖城东,包括平康坊。
史之尧眯眼道:“金晟。”
他望着同僚,又看看远处的崇宁,心中忽生担忧。
金晟年过三十至今未婚,为人刻板老道,行事较真十分难缠。
此刻的金晟眉头紧锁,喝退围观路人后,径直去醉仙楼查看现场。
厢房里糜艳芳香,温亭书□□地躺在榻上,两眼瞪得像铜铃,□□淌着汪汪黑血。
这便是死于马上风。
金晟晦气地移开眼。
女子瑟缩在角落抽泣,仅靠一件肚兜裹住要害。她怯懦地看一眼中郎将,垂头小声道:“温、温寺丞暴毙……不关奴家的事。”
平康坊遍地都是烟花柳巷,这般死法时常出现。他早已见怪不怪。
这是温亭书身份特殊,他死在此地,金晟怕是难逃温左相的弹劾。
金晟命人搜查室内,并未发现异常。他检查得格外仔细,香炉都没放过。
仵作仔细验尸,确定温亭书死于风月,金晟才允许温家下人搬尸回府。
温亭书的尸体由白布盖着架出来,周身不露一寸肌肤,只不过那物支棱着,从白布里凸出滑稽的幅度。
众人见了各个捧腹大笑。
帷帽下的崇宁亦扬起了嘴角。万事大吉,她可以安心走人啦。
可惜已至宵禁,她只能在平康坊找个客栈过夜,待明日才能出去。
醉仙楼外面的人笑了好一阵,忽而见金晟沉着脸出来,立刻收了笑脸四散而开。
崇宁垂下轻纱,转身要走。
金晟刚上马,陡然扭头道:“谁?!”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昏暗的巷口,崇宁下意识地止住脚步。
楼上的史之尧见状飞速下楼。
“我问你是谁。”金晟长枪一指,喝道,“不许动!”
崇宁僵在原地,心里暗骂这些朝廷鹰犬,一个个鼻子比狗还灵。
金晟骑马到巷口,看见了三位姑娘。
平康坊是男人的极乐之地,少有女子夜间来此。更何况今夜醉仙楼出事,她们在此更为蹊跷。
两个清秀的丫鬟围着一位头戴帷帽的小姐,看着装便知不是普通人家。
“汝等何人,深夜在此鬼祟!”
他眼神尖锐,声如洪钟,气势咄咄逼人。
帷帽下的崇宁面色如常,问道:“平康坊难道不许人来?”
一旁的金吾卫道:“大胆!竟敢顶撞中郎将!”
金晟头一回见女子这般怼他,刚要发作,就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呦,金将军。”史之尧同他招呼。
金晟望一眼同僚,问:“史将军在此何故。”
史之尧面色如常,道:“平康坊难道不许人来?”
金晟挑眉。
史之尧看向崇宁,笑道:“公主?”
崇宁掀开帷帽:“驸马也在呀。”
“公主、驸马……”金晟看看她又看看史之尧,大惊失色。
这人便是崇宁公主?
金晟抱拳行礼:“卑职见过崇宁殿下。”
崇宁颔首:“免礼。”
说罢,她静静等他致歉。谁想这人转而道:“敢问公主为何来此?”
崇宁:“……”
闻言,史之尧并不意外。他平静道:“同殿下相约听书,一时走散。让金将军误会,实在对不住。”
“金将军公务繁忙,若无别的事,我等不便讨饶。”说完,他朝崇宁颔首,示意一起离开。
崇宁松了口气,正要转身走人。
“公主且慢。”金晟沉声道。
崇宁笑道:“将军何事?”
“卑职一事不明,还望殿下指教。”
崇宁:“金将军但讲无妨。”
金晟不卑不亢道:“中郎将说与殿下相约而来,您却说‘驸马也在’,表情口气并不寻常。卑职不明,若是约定时辰,为何您要加那个‘也’字,为何略显惊讶?”
崇宁:“……”她的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心想这人好不懂事,竟敢不依不饶!
史之尧神色自然,解释道:“这是因为……”
他话没说完,却被金晟打断:“史将军勿言。卑职在同公主殿下说话。”
被禁言的史之尧:“……”
崇宁仰头道:“本宫自在得闲语句随心,没将军这么讲究。将军若有疑虑,不妨将话说明白。”
金晟稍作停顿,便道:“卑职猜想殿下并非赴约来此。若不曾和史将军有约,深夜流连醉仙楼实在蹊跷。”
崇宁问:“有何蹊跷?”
她执意刨根问底,逼他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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