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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戒秽止戈

小说:

春纵再

作者:

易止欠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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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伴读实在是件苦差事,辰时离家,卯时还迷瞪着眼便被扯起来,避免迟到。

第二回入宫,陈风述困的狠,他起床气一向很重,越气越闷,脑海里近乎是空白的,板着脸只管两条腿动弹。领路的小太监暗嗔这位陈大公子果然如传闻中孤僻,不通人情,是个“木头美人”。怪不得那些老油条们都不愿意来领他,大清早的,真是倒霉,连碎银子都见不到。

又绕过了几段宫墙,陈风述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不像是他昨儿走过的路,远了许多。按道理来说,最多两刻钟便该到了,现在起码有三刻钟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左边的石狮看了一眼,眉头一拧,停下道:“公公,你带错路了。”

小太监没想到这人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是找茬,没好气道:“上书房偏远,公子若是嫌累就该告假。这儿是宫廷,不是闹市,宫里能坐轿的只有皇上,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连荣王和二殿下都要步行,难不成您比公主还要细嫩吗?”

“这头石狮子。”陈风述指着石狮的左爪,冷声道:“爪缝苔花深厚。”

“那又如何,您还是趁早跟咱家走吧。”太监扯着嘴角,阴阳怪气道:“别待会来不及,还累得奴才陪您丢人。”

陈风述叹了口气,解下腰间一枚成色平平的玉佩,递给对方。“第一次没发现,第二次便记住了,第三次我没做声,这是第四次,事不过三。”阎王好遇,小鬼难缠,权当破财消灾了。

太监扯着牙花,满脸堆笑地赶紧收下,他原也不识货,看陈风述出手就是一个玉佩,更鄙薄这陈公子早不拿出来,累得他也走了半晌,皮笑肉不笑的道:“不是有意刁难您,只是这宫里呢,有宫里的规矩,谁都不能越界不是?”他得意地踮起脚,带着陈风述拐进一条窄小的宫巷,“既然您阔绰,那奴才自然带您走方便的路子。上书房地方宽大,几人上课不免浪费。皇上从昨天落选的公子中又递了帖子,再邀了五位进学。”

领路太监摇头晃脑,“嘿,皇后是从来不过问的,全交给公主殿下操持。东一榔头西一锤子!”

陈风述才走了几步路就隐隐看见了上书房的牌匾,想到这厮仗着自己不认路,故意绕了这么久,非要榨点油水,恶心得很。“此言差矣,养一个知进退的姑娘比哥儿难。大户人家都正时兴让受重视的嫡女替主母掌管中馈。圣上即位不久,宫中事务繁杂,若不用雷霆手段,难免被看轻。你莫要说这些怨言,言多必失,公公在宫中伺候,应该比小臣更懂得这个道理。”

看来公主并不服众啊。不过替主子的姊妹说好话,总比附和闲言碎语来的好。隔墙有耳,这太监带自己抄近路,那这条近路就是“大路”,在大路上走着,总要当心别走错了步子。

“这就不劳您挂怀了,二殿下可不好伺候,您省着点力气,多关心关系自己吧!”

想到那位的乖戾,太监阴测测地笑了两声。依他看,伺候二皇子读书,还不如去洗恭桶。清了清嗓子,“二殿下威名赫赫,您可多担待着些!”

斜后宫巷倏忽冲出来个怒目圆睁,凶相毕露的老嬷嬷,抡着巴掌就要招呼。

说时迟,那时快。陈风述下意识地一闪,刚好让老嬷嬷冲过去,她怒骂道:“刁奴!竟敢在背后议论公主的是非?看我不撕了你这个小赤佬的皮!”

太监一见来人,嚣张的气焰好似被锅盖掩住一般,面如土色,连连告饶:“嬷嬷恕罪,恕罪啊!是奴才多嘴多舌!不关公子的事!”

老嬷嬷闻言气极反笑,迅雷之势“哐哐”给了两个嘴巴子,“别搁这儿泼脏水,什么叫‘不关公子的事’儿?二殿下在后边听的清清楚楚,让老奴来抽你二十个嘴巴子!”

“嬷嬷,您消消火,姑且饶他一回吧。”不防备被一双胳膊从后背拦腰抱起,陈风述长得高,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儿,落地时脑袋差点磕到瓦檐边上。

“高嬷嬷都说了我在后边,你不来行礼,缺心眼嚒。”

二皇子自顾自说话,“若是不跟上来,待会我让守门的不放你进去。你就在外边喝风吧!”

陈风述紧赶了几步,又折回去给领路太监递了张素丝手帕,向高嬷嬷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的追随他一路向上书房走去。

宫道长长,小太监的哭啼不过是鸡鸣后的消遣罢了。

荣王与二皇子的座位自然挨着,陈风述去晚了,被安排在靠角落的左侧后方位置。这是个单桌,正合他心意。

旁边的单桌坐着安王世子,他们从前在书院同窗过一段时间,不过他母亲薨逝,他没读几天便居丧守孝去了,再后来,他便成了安王世子,母亲也得了身后哀荣追封。

心念电转,陈风述淡淡瞥了眼旧相识,世子倒是微微一笑。

这次被选中的也好,加塞的也罢,多少都有着各方的政治考量和立场在,他谁也不想亲近。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不过了。

万弗桂与另一个面生的英武公子则在荣王身后落座,另有一对长相酷似的,看样子有些亲眷关系。不多时,进来一位精瘦清矍,夫子打扮的官员。

男子二十,女子十五起,从此以字行于世。但进了宫塾,为表礼节与尊重,直呼其名便不妥当了。是故开塾第一日,国子监的徐祭酒特意前来起字。

徐祭酒博闻强识,乃当世名儒,沉思片刻便定下了众人的字号。

“荣王殿下名寄,字承明,承寄父志,英明通达;二殿下名尧化,字止戈……”徐祭酒略略一停,“唐尧德化,停止金戈。二殿下切莫辜负。”荣王恭敬地执了师礼,二殿下自顾自扯下陈风述挂在桌侧的书袋,跟自己掉了个座位。

“万氏弗桂,字齐芳,取兰桂齐芳之美意;王氏冽波,望你日后如家翁威武,平定波涛,字子平;陈氏风述,隐德虽无述,清风不可渝,字隐德;董氏士达,字宦明,意为……”说罢,待众人执师礼后,他含笑捋顺保养得宜的唇髭,说待会前来教“礼”的刘夫子约摸还有两柱香才到,诸位学生可以先行熟悉一番,便甩着广袖悠悠然离去了。

陈风述默不作声,在荣王的注视下坐下了。荣王被弟弟下了面子,也不动怒,客气地让陈风述直呼其字即可;二皇子悄悄翻个白眼,枕着胳膊打盹。

“烦死了,”陈风述耳力好,“装什么装?”

怪别扭的,明明是他要换的位置,陈风述失笑。

坐在陈风述后排的王冽波高鼻深目,浓眉大眼,性格也颇为直爽,午间分享了两大盒脆酥奶汁角。显然很合荣王的口味,他啧啧赞道:“子平啊,这奶汁角做的色泽金黄,外酥里嫩。是家翁从哪里请的大厨子?这样好手艺。”

王冽波憨厚一笑,又往荣王手里塞了一个小角儿,说:“小臣的长姊早上用新鲜的牛奶加白糖、玉米粉、芝麻、香草粉炒稠制馅。澄面烫熟加猪油揉匀。”他红着脸,又加上一句:“我看了许多回,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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