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一声尖叫从乱葬岗里响起,四周的鸟雀被这声音惊得四散而起。一个老汉,满身酒气,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你去找谁啊,可别来找我!”
朦胧的月光下,尸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纤细的手正伸在外面,在面上那具尸体上四处摸了摸。终于找到一个下手的地方,那具尸体一点点被挪开。
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一身丫鬟装扮的小姑娘从那具尸体下探出脑袋,她大口地吸气。又费了些力气,她才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挪开,艰难地爬起来站着。
她看了下四周的尸体,都穿着与自己相似的仆从的衣服,除了她,其他尸体上都是血迹斑斑,生前应该受了不少酷刑。小姑娘闷闷地咳嗽了几声,借着月光仔细辨认了下方向,然后踩着尸体,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时不时还需要停下来休息片刻。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走出这片乱葬岗的林子,再次辨认了下方向,又走了约半柱香的时间,来到一条小溪边。小姑娘沿着小溪缓慢地挪着步子,来到一块大石头旁时,她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子翻了翻石头旁茂盛的草丛,很快就从草丛里摸出一个包袱和一个斗笠。打开包袱,里面放着一套衣服,还有些银票、干粮以及一个小瓷瓶。
小姑娘忍着咳嗽从小瓷瓶里倒出两粒药丸吞了下去,扶着大石头靠坐下来,突然猛地咳嗽了一下,吐出一口污血。胸口剧烈起伏,小姑娘双手紧紧地拽住包袱,牙齿紧咬在一起,汗水大滴大滴地从额头上渗出。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包袱,用衣袖将脸上的汉擦了擦,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然后去小溪边舀了些水将自己清理了一番。
天色熹微,小姑娘拿出包袱里的干粮勉强吃了几口,时不时还会咳嗽几声。又坐了些时候,她才收拾好东西,戴上斗笠起身离开。这次的步伐比起之前稳了许多。
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这镇子离淮安府不远,虽然不大,却很是热闹。很多到淮安来不及进城的人都会选择住在这里,久而久之,这个镇子也有了一定规模。
“万里”车马行建在镇子北边,除了卖马,也做些租赁生意。车马行不大,只有一间屋子,旁边是黄土夯实的场院,里面拴着十几匹马,高低优劣不一。空气中弥漫着干草和马粪味。
伙计王五正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打盹,他被一阵细微的的咳嗽声吵醒,不耐烦地掀开眼皮,瞧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带着一个斗笠,脸色苍白,极其的白,更加诡异的是那毫无血色的脸颊中央,又晕着两团红晕,透着一股妖异又病态的美感。她的唇色却很淡,嘴唇微微抿着。
王五见惯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这人一看就是身染重疾。他皱了皱眉,懒洋洋地直起身:“小丫头,这儿不是玩的地方,找人还是走错了?”
小姑娘闻声,缓缓抬起眼。那是一双极黑的眸子,像是浸在寒潭里的墨玉,冰冷,平静,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买马。”
“买马?”王五上下打量她,语气里带着怀疑,“我们这儿最次的马也要十两银子。你……”
小姑娘抬手指向旁边马槽里正在吃草的黑马,打断了他的话,“它多少钱?”
那是店里最好的马,王五收敛了几分轻视:“那匹,五十两。”他特意报了个高价。
小姑娘没在看马,点了点头:“好,就要它。”
她实在太干脆了,反而让王五愣住了。五十两,够寻常庄户人家吃穿用度一两年了。他有些迟疑:“小姑娘,这马,你……你确定要要?而且这价钱……”
小姑娘不再多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还有些碎银子一起递过去:“这是定金和马钱。再备一副最好的鞍鞯,剩下的不用找了。”
王五接过银钱,对上那双眸子,只觉浑身一冷。他不敢再多问,手脚麻利地收好银钱,快步去牵马备鞍,态度恭敬了许多:“姑娘,您先在这坐会儿,喝点茶,我这很快就好。”
小姑娘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几口。
“你听说了吗,前日夜里总兵大人在府中暴毙身亡了。”隔壁的茶铺里,一个黑衣服的小哥小声对同桌的人说道。
“嗨,这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能不知道嘛。这不,今天汴州府还戒严呢。”
“你知道总兵大人咋死的不?”另一个黄衣服的中年男人语气里带着些得意。
“听你这口气,你知道?”
“那是。”
“你说说。”
“是中毒。”黄衣服的中年人声音又低了些。
“中毒?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我内人的表叔在蔡大人府上当杂役,昨日夜里他从蔡大人府上回来,到我家吃酒的时候说的。”
“蔡大人?提刑按察使蔡元彬?”
“除了他,这汴州府哪还有第二个蔡大人。我表叔说,总兵大人每日睡前都要用上一盏人参,前日夜里也像往常那样,用过人参,正准备睡了,结果倒地不起,等到大夫来,人都已经硬了。那死状,啧,真是惨不忍睹啊。”
“他府上不是一直有人试毒嘛,听说全是些十一二岁的童男童女,之前还被毒死过几个,怎么这次没试出来?”
“听说那试毒的在总兵大人死了以后才毒发,也是当场就死了,谁知道这才这人能耐住毒性啊,这总督大人也是命该如此。现在城里到处追查凶犯,抓了好些人。”
“有什么进展吗?”
“这我表叔倒没说,不过听他那语气,恐怕是难了。”
“朝廷的二品大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那府里都翻得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啥有用的讯息,疑犯都没有,抓的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后面严刑拷打也就图交个差,哪次不是这样。”
“也是,这淮安府都死了几任都兵了,哪次都没抓到犯人,最后都是草草了事。也不知道哪路神仙盯上这淮安府了。”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这日子又得难过一阵了。”
“姑娘,您的马备好了。”伙计笑盈盈地站在桌子旁。
小姑娘起身拿起包袱,牵了马往城外走去。
*
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地,小姑娘坐在马背上有些摇摇欲坠,在山里已经走了一整天,小姑娘的脸色更加苍白。穿过一片林地,一座石头垒成的堡垒出现在眼前。堡垒上放哨的人看到小姑娘,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小姑娘从怀里摸出一块铁质牌子举到头顶,放哨之人眼力极好,看清牌上的字后,对守门人说:“是刺字组的,放行!”
堡垒的木质大门缓慢地从里面打开,小姑娘踢了踢马肚子,黑马哒哒哒地小跑起来。刚进门,小姑娘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快,救人!”
睁开眼睛,小姑娘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屋里充斥着各种药味。
“醒了。”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一个角落传来。
小姑娘双手撑着床,缓慢地爬起身坐在床上,“鬼老。”
“你可真是命大,这断魂散无色无味,食之必死,药石无医。你竟然能活着回到楼里。”
“咳咳!”小姑娘捂着嘴咳了起来,血渍从指尖溢了出来,“鬼老,你说过只要我活着回来,你就教我医毒之术,这话可还作数。”
鬼老哼了一声,“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就是怕你没命学。”
“鬼老,我如今还活着,这不就说明我还死不了吗。即便阎王要我五更死,鬼老你也能让我活过来不是。”
“你怎么肯定我会救你。”鬼老抬起他浑浊的双眼,盯着小姑娘。
“鬼老,我如今身体里不仅有之前的各种毒性,如今还添了一味断魂散,这世间哪还有这种试药的人,在我身上试药,你在医术和毒术上定会有突破。往后这天下第一神医毒手的位置只会是你的。”
听到小姑娘这话,鬼老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你没说错,这身体确实是我梦寐以求的试药之体。也罢,往后你在楼里时,每日傍晚就来老夫这,我会教你医术和毒术,当然,你也得继续为我试药,至于死活,就看天命了。”
十三艰难起身,向鬼老抱拳道:“谢过鬼老。”
“谢我?哈哈哈哈,你可真有趣。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你要是死了,我会挖个坑把你埋了,不会让他们拿你去做肥料的。”
十三没有说话。
“十三!十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劲装,梳着马尾,看上去跟十三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从门外跑了进来,是十五。
十五见到十三的模样吓了一跳,“十三,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不妨事,休息段时间就好了。”
鬼老看了二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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