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赤狐已经跟了他们整整三天了,跟着一路大快朵颐,不论野果香肉,或是玉盘珍馐,只要是好吃的,统统都不放过。
这狐狸尤其钟情那烤鸡,一顿额外再能吃上八只。
当四个侍从第七次撤下空盘净盏、又将装着八只鸡的大盘抬入庭院时,青冥宗小师弟李传云能感受到他们那惯常克制的眼神,已经彻底无法控制地溢满奇怪与困惑。
——他们从没听说青冥宗的弟子需辟谷不食,或忌荤茹素,何故几个人顿顿饭后还叫八只烧鸡?半晌功夫,便只留下一盆鸡骨,皮都不剩。
侍从们安顿好餐食,快步垂头退下。
只见院门合起的瞬间,一阵赤影扫过,秋叶飒飒,李传云只觉眼前一花,一只大狐狸赫然出现在厅中,通体赤色如火,透亮的毛在月光下泛着半金半红的光晕。
它微微抬头,魅惑的狐狸眼上扬,好像在笑,又好像在挑衅他们,晶亮的眸子闪烁着狡黠。
“哎呀呀,九尾狐仙娘娘快要被饿死啦!”狐狸开口,声音里闪着一丝憨娇媚懒,尾音上翘,天生勾人心弦。
那如赤焰的大尾巴自然地随着心情心情雀跃摇摇摆摆地更欢起来,与此同时,她的注意力全凝在桌上的烤鸡上——鼻息微微颤动,眼神只有热切。
“小道士你们自便,娘娘我呀,就先不客气啦!”
她不待回复,便把爪子伸向美餐。
李传云瞪着这娇美的大狐狸,只觉得青冥宗的脸都快被她吃光了。忍不住开口:“小祖宗,你真不能这么吃了!外人眼里我们青冥弟子快、快全变成饕餮转世了!如此有损我宗门清誉!”
狐狸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眼睛在烤鸡的热气油香里舒适地眯起来,只管埋头苦吃,不作理会。
倒是她也不忘挑衅地拍了拍尾巴,气的那李传云是直跺脚,目光投向那抱剑坐在树上月下的玄衣墨发青年,“大师兄、你倒是快管管这狐狸!”
青年只是半倚在树上,似未闻声,神情淡漠。月色落在他的眉间,却照不进他的眼。
风拂衣角,又是一片片红叶随着一阵风挣脱出树梢,“沙——”的一声,落在青年的剑鞘上,似作回应。
狐狸原本是埋头啃地正畅快淋漓,听起“大师兄”这三个字便竖起耳朵来,这落叶声更是惊地猛然一抬起头,下一瞬间,便“呼”地一甩尾巴、丢下烤鸡,窜到月光之下。
只有庭院地上油汪汪的爪印,知道狐狸丢下烤鸡是多么飞快利落。
她呜咽一声,脑袋一偏,暗示地露出耳下那块被火烧的焦色而微微卷起的毛,确是与她一身艳若流火、如同浸了油、打了蜡的皮毛格格不入。
狐狸悄悄地余光打量着树上的青年,尾巴也低低地在地上打着圈儿,姿态一副谦卑乖巧。
青年目光在狐狸露出的焦痕停留一瞬,又垂下眼。
“传云。”
“随她罢。”他的声音如冷泉里流淌的月色,明亮、剔透、不失冷冽与锋芒。也不容置疑。
只是话音未落,青年一个翻身便从树上落下。下一秒,便只徒留夜色残影、灯火摇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
无人注意到他沉静如水的眼底骤然闪过的一丝复杂的神色。
“啊……啊?!”李传云闻言,忍不住瞪大眼睛,目光在瞬间空荡荡的树上与月下得意之姿压不住的狐狸间来回切换。
狐狸倒不管他的愣神,又扬着尾巴,抖着耳环,踩着娇娇俏俏的狐步,回到桌前。洋洋自得地继续吃起皮焦油亮、鲜嫩多汁的烤鸡,好像每一口都象征着她的胜利。
李传云看着狐狸这瞬间骄傲的姿态,自是气不打一出来,却也只能心里为这爱俏狐狸皮毛烧焦的不幸,加上些幸灾乐祸。
这一切还须从三日前说起。
三日前,
长安城,朱雀大街。
正是十月初九,永和十七年,秋。
大明宫侧院。是皇帝迎青冥山仙使入长安的日子。
从高空俯瞰,皇城大道如同一条规整的束带,两旁人群拥挤,又不敢逾矩地让出一条道,却掩不住沸沸扬扬的喧闹。
“听说了吗?青冥宗的仙长们是专程为主持那百年祭天大典而来!”
人群里不知谁起了个头,周遭立刻纷纷应和接话。
“谁不知道那祭天只是由头!那位是要借仙师之力,重振玄黄大阵呐。我听国子监的同窗说,此阵关乎国本,护我大寰龙脉,庇佑天朝万民。”一瘦高儒生压低嗓音,又克制不住地带着些玄虚而笃定的语调。
“啥阵?玄什么阵?”
“玄黄大阵。”
“什么黄阵?”
“玄黄大阵!”
“黄什么大阵?”
儒生深吸一口气:“玄、黄、大、阵!”
嘴碎的汉子“哦——”了一声,又挠挠头:“听着就挺大阵仗的啊。”
“玄黄大阵……老朽少时倒是听祖父提过。”
“百年前,战火燎上中原,突厥狼骑都压境渭水,景耀门下已是胡尘扑面,长安城危在旦夕。”
“那可是真正的换日易主之相啊”
此言一出,人群一阵唏嘘。
“眼看这天下就要大变,嘿,刹那间异象惊起,皇城地裂,两股光脉咆哮而出,一金一玄,直贯云霄,天地失色。”干瘪驼背的老叟浑浊的眼中终于闪现出些精光。
“那胡人的战马狼骑竟然瞬间惊惶伏地、颤栗不已地!接着便是天雷滚滚,直劈胡人粮营,火光烟尘,遮天蔽日。本是气势汹汹的军阵,瞬间便溃乱一团。可谓是天命显威,佑我大寰江山。”
一番话荡气回肠,惹得众人啧啧称奇,皆感叹道天佑大寰。
“坊间还有传闻,大阵初成,不仅天降异象抑胡虏、助王师,亦是肃清内闱,那位……咳,蛊惑君心的‘妖后’也于当日暴毙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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