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迟迟不见慕辞回府的动静,沈望舒望着屋外悠长的回廊,不自觉心跳加速,既希望他回来,又怕他回来。
脑中不断回想起昨夜对他不由分说地谩骂,如今一想只觉得脸色烧得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夫人,”陆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主公差属下回来传话,他今夜在军营处理要务,宿在营中,不回来了。主公特意嘱咐,请您不必等候,早些安歇。”
沈望舒愣了一下,心头掠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看到陆浊手里正提着一个显然是准备带去军营的食盒。
“他可用过晚膳了?”沈望舒问。
陆浊摇头:“主公忙于军务,尚未......”
不等他说完,沈望舒便道:“把食盒给我吧,我送去军营。”她想着,正好借此机会打破僵局,也能亲眼去看看他平日里待的地方。
陆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犹豫:“夫人,军营重地,夜深路远,只怕......”
“无妨,”沈望舒态度坚决,“我既为国公夫人,去探望夫君,有何不可?带路吧。”
陆浊虽疑惑,但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阻拦,只得躬身应下。
马车在夜色中疾行,抵达城外的军营时,已是万籁俱寂,只闻巡逻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马匹响鼻声。
军营守卫森严,但见到陆浊和持有定国公府令牌的沈望舒,并未阻拦。
陆浊引着她来到中军大帐。那军帐果然比寻常营帐宽敞许多,但内里陈设却极为简单,一张巨大的帅案上堆满了公文舆图,旁边立着一面素屏风,屏风后隐约可见一张不算宽大的行军床。
慕辞正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到沈望舒提着食盒走进来,笔下一停,但随即又恢复了平淡,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便重新低下头,仿佛当她不存在。
沈望舒知道他还在介怀昨日之事。她主动走上前,将食盒轻轻放在桌案一角,打开盖子,粥食温热的香气缓缓飘出。
“听说你还没用晚膳,”她的声音比平日软了许多,带着歉意,“先吃点东西吧。”
慕辞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他的关注点不在道歉,而是从未听过她用这般语气同他说话。
沈望舒见他依旧沉默,心下有些讪讪,但还是继续道:“昨日......是我误会你了。草木香坊的事,姜昭愿都同我说了。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指责你。”
慕辞终于放下笔,抬眸看她,深邃的眼底情绪难辨。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无妨。我也有错,未曾与你解释清楚。”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意似乎消散了些。
听他这样说,沈望舒心里那点委屈反而冒了出来,小声嘟囔道:“你既然知道有错,那下次就应该解释啊......”
慕辞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她,竟没想还真怪上自己了,回怼道:“我若解释,你会信吗?”
沈望舒几乎是下意识地,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当然啊!”
话音落下,两人都微微一愣。
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隔阂在这一问一答中被悄然打破。
烛火噼啪轻响,映照着两人对视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柔和的张力。
慕辞率先移开了视线,喉结微动,声音低沉了几分:“我知道了。”他指了指屏风后的床榻,“时辰不早了,军营离府路远,你既来了,便先去那边歇息吧,我还有几份公文要批阅。”
沈望舒确实有些困倦了,从城里到军营一路颠簸,加之精神放松下来,倦意更浓。她依言走到屏风后,和衣躺在了那张铺着简单被褥的行军床上。床榻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侧卧着,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等他把事情做完,但疲惫袭来,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慕辞坐在外间,透过素屏风朦胧的绢纱,能隐约看到后面那道侧卧的、曲线玲珑的身影。
他手中的笔久久未动,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她那句毫不犹豫的“当然啊”。信任……这个词于他而言,太过奢侈。
这世上除了顾云川,谁会相信一个弑父残暴,冷血无情的人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从帐帘缝隙钻入,带着深秋的寒意。
屏风后,睡梦中的沈望舒似乎感到了冷,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轻轻打了个寒噤。
慕辞立刻注意到了。他放下笔,起身绕过屏风,走到床榻边。看着她蜷缩的睡姿,眉头微蹙。他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醒醒。”
沈望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带着刚醒时的懵懂:“嗯?你忙完了?”
“嗯。”慕辞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这里夜寒,睡久了易染风寒。回府再睡。”
沈望舒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外面依旧亮着烛火的帅案,上面还摊开着卷轴:“你的公务......真的处理完了?”
“差不多了。”慕辞淡淡道,实则他还有不少事情,只是不愿她在这冷硬的军营里将就。他转身取过自己的墨色披风,递给她,“披上,夜里风大。”
两人一同走出军帐,登上马车。车厢内,沈望舒裹着他宽大厚实的披风,上面还带着他独特的清冽气息和体温,让她觉得格外温暖安心。
马车微微摇晃,困意再次袭来,她忍不住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头渐渐歪向一边。
慕辞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神复杂。
就在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四周愈发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时,慕辞原本微阖的眼眸倏然睁开,锐利的目光扫向车窗外沉沉的夜色。
不对劲。
太安静了。连夏虫的鸣叫都消失了。
空气中,隐隐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慕辞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外晃动的树影。而靠在一旁熟睡的沈望舒,似乎也在这骤然变化的氛围中感知到了什么,睫毛轻颤,警惕地睁开双眼。
陆浊也同样感受到异样,黑暗中似乎有多出了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马车骤然停驻的惯性让两人瞬间清醒。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掏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感知窗外弥漫的死寂与压迫感。
陆浊刚握紧刀柄,密集的黑影已自竹林暗处无声涌出,刀光冷冽,将马车合围。来人动作整齐划一,气息沉敛,是专业的杀手。
慕辞长剑率先出鞘,剑锋霎地划破夜色。沈望舒指间匕首寒光一闪,与他同时掠出车厢。陆浊横刀护在一侧。
很快,三人陷入重围。刀剑碰撞发出紧密的锐响,身影在竹林间隙中快速闪动。
黑衣人人数众多,配合默契,攻势如潮水般层层不绝。虽暂能支撑,但体力消耗极快,劣势渐显。
慕辞格开迎面劈来的刀刃,剑势回旋间低喝道:“不能久战!”
他看准一个空隙,袖中一枚黑色圆珠落地,浓密的灰白色烟雾瞬间腾起,迅速吞噬了所有人的视线。
“分头走。”
话音未落,三人四散跑去......
烟雾渐散,空地只剩狼藉与几具尸首,目标已失。
黑衣首领目光阴冷地扫过空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下令: “主子的命令,只杀沈望舒,即可去找。”
余下的黑衣人无声颔首,如鬼魅般散入竹林深处,展开搜索。
冰冷的杀意无声蔓延。
沈望舒不知跑了多久,肺部如同火烧般灼痛,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终于支撑不住,扶着一棵粗壮的竹子停下,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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