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非高大的身形立在波澜起伏的人潮，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抵住可能撞过来的力量。
黎向浠贴着他胸膛，小手攥在他的夹克领口。
空气再次流通，强有力的安全感袭来，黎向浠大口呼吸。
“走。”裴非低声说。
“等一下。”黎向浠拉着他，指向地面，可怜兮兮说：“裴非，我的手机掉了。”
主持人在维持秩序，大家都留意了脚下，尽管如此，手机还是没有人捡起来。
裴非搂着她肩膀，将她护在身体里往那边走，因为鹤立鸡群的身高，人群自动开出一条道路。
黎向浠在他怀里，走得如履平地。
裴非弯腰捡起来，拉着她手腕，穿过一层层人墙，走到进门的位置，两人才有空间能站开。
裴非将手机上的灰尘擦拭干净，递给黎向浠。
黎向浠伸手接过，甜甜说：“谢谢！”
手背有叠加在一起的脚印，深深浅浅，灰溜溜的，很明显。
裴非看着它们，拧眉。
“不疼，你看，没有受伤。”黎向浠拍了拍手，将脚印擦掉，在他跟前翻来翻去地展示。
确实没有受伤，但拍不干净，红彤彤的小手上，尘土变得斑驳。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脸颊稚嫩的男生从洗手间出来，从他们身边走过两步，又退回来，“咦？”了一声，上下打量裴非。
裴非转走脸，压低帽子。
男生嘴角露出笑意，拇指朝向裴非，对黎向浠开心说：“他不是coser吧？他好像真的是裴非，F1赛车冠军的那个裴非。”
黎向浠看向裴非，他埋深了脸，轻轻摇头。
男生看向裴非，语气惋惜说：“嗐，上次想去看你比赛，结果你退役了。”
他又急忙脱下背包，拉开拉链在里面手忙脚乱翻找，“对了对了，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我们再合照一张，我回去跟朋友炫耀炫耀。”
这人是裴非的支持者。
黎向浠觉得，既然这个男生如此喜欢裴非，那要个合照也没问题，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但裴非缄默不言，她看见他口袋的手隆起拳头的形状，后槽牙的痕迹快从口罩后方印出来，隐忍着什么。
看得出，裴非想拒绝。
黎向浠思索一番，走到裴非身边，挽着他胳膊朝男生轻笑说：“你认错了，他是我朋友，不是你说的什么裴非。”
男生动作停住，看看裴非，笃定说：“不可能，这身形就是裴非，能几个人有这种气场，不过，姐姐你是谁？你跟裴非是什么关系？”
“哎呀弟弟你真的认错啦，他真的不是……”
话没说完，黎向浠感觉到有一只宽厚的手掌牵住她，那只手温度比她体温要高一些，暖暖的，有一层很厚的茧子，磨在她手心，酥酥麻麻。
想来是为了让这个男生信服，裴非不得不这样，黎向浠并没有多想。
但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牵手，耳垂还是不免泛起淡淡红晕。
男生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坚持要翻找签名的本子。
下一秒，那骨节分明，青筋盘绕的手，带着浑厚的力度，紧紧扣住她的每一根手指，和她掌心相贴，又将她的手举起，放到他胸口处。
什么也没说，但这个动作，又什么都说了。
黎向浠不敢动。
她笑容僵了一下，配合着朝男生反问说：“现在呢？你还觉得他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吗？”
男生看着向十指紧扣的双手，眨巴眼挠着脑袋，眼神迷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生还没有下判断，黎向浠的手心在慢慢冒汗，她不自觉抽了抽指尖，无意摩挲在裴非指背。
裴非似乎也不太适应这样，于是被粉嫩指尖挑逗那一下，他手指蜷缩得更紧了，贴合得也更严丝合缝了。
少顷，男生有些失落地收起背包，垂下肩膀，“也是，裴非不可能谈恋爱，而且现在应该在国外才对，可惜，他不比赛了，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见一见他。”
他嘴角挤出笑容，朝他们抱歉笑了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黎向浠也有些抱歉回答。
毕竟站在他跟前的人，确实是裴非，但她不知道裴非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等男生离开，黎向浠捕捉到一个信息，裴非不可能谈恋爱。
但之前许子炀的话，让黎向浠误以为裴非谈过恋爱。
所以黎向浠想，裴非是不是在谈地下恋，因为跟那个女人分手了，太伤心才回国的。
那退役的原因不会也是分手吧？
男生走远，裴非动了动手臂，抽出手，“抱歉。”
对利用她这件事抱歉。
温度抽离，黎向浠往旁边挪了一步，悄悄松一口气，落落大方笑说：“情况紧急，这不算什么。”
裴非“嗯”了一声，将手放入口袋。
“你为什么不给他签名啊？他看上去很喜欢你。”黎向浠问。
裴非犹豫一番，只是回：“不能签。”
想来裴非应该不会和她说，黎向浠便不再追问这个问题。
后方的人群嘈杂，台上人的声音响彻整个场馆，唯独这一方寂静蔓延。
黎向浠咳嗽一声，打破尴尬问：“所以，你还是单身啊？”
帽子的光影落在黎向浠闪烁的杏眼上，乌眸是未谙世事的天真。
裴非睫毛轻颤。
第一次被人按着脸问单不单身，还是沈推凡未婚妻，裴非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尤其，他掌心还留有她的余温。
裴非清了清喉咙，尴尬挪走视线“嗯”了一声。
黎向浠：“噢噢，哈哈……”
似乎更尴尬了，她为什么要了解他单不单身？
黎向浠摸了摸鼻尖，指着外面说：“我们也出去吧。”
这里人太多，怕裴非再次被认出来，这样他天天戴帽子就白忙活了。
场馆外斜阳是淡橘色，一大片广场里，还没散场，只有几个不疾不徐的行人。
倪婷正巧结束工作，靠在车上朝他们问：“说吧，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裴非只是和她点头当做礼貌，转身往布加迪走。
“你不去吗？”黎向浠跟过去问。
“不，去基地。”裴非说。
刚刚许子炀给他发信息，就是要他回去的。
黎向浠：“好吧，那你晚餐要自己吃了。”
裴非打开车门：“在基地吃。”
他坐上驾驶座，顺势递过来一包独立包装的湿纸巾。
黎向浠疑惑，裴非便瞥一眼她没擦干净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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