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恬从行李箱里拿出那套样式土气的运动服，来到浴室。
她没听老太太的话——泡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而是迅速冲了个澡，吹干头发，扎起高高的马尾，换上衣服就去四楼找孟纪淮。
孟纪淮惊讶于她的速度，眉心微拧，扬着唇角问：“不睡一会儿？”
麦恬脑袋摇成拨浪鼓：“一点都不困！”
孟纪淮乐了：“真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儿，精力这么旺盛。”
麦恬歪起脑袋，高高噘嘴：“哼，刻板印象了吧？”
孟纪淮憋着笑：“对不住啊，大哥失礼了。”
麦恬眼睛眨啊眨：“我还挺爱运动的，这方面什么都会点儿，但不精通。我妈总说我是‘样样通，样样松’！”
她抬起胳膊，食指戳了戳自己上臂：“别小瞧我，人家可是有肌肉的。”
纤细的手臂上凸起紧实的薄肌，秀美而不失力量，孟纪淮目光中露出欣赏。
他的凝视磊落又坦荡，完全不同于某些猥琐的男凝，这让麦恬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电梯直通地下室，两人来到负二层。
“影音室老二用得最多，他喜欢在这儿看电影，唱唱歌。那边是台球室和酒吧，老三爱带朋友来。对了，你住的那层还有个酒窖。”
孟纪淮边走边给麦恬介绍。
“这里是棋牌室。过年热闹，两台麻将桌不够，大家会在客厅摆桌子。你会打麻将么？”他问。
麦恬点点头：“会，但是技术一般。”
其实她手气好，实力也强，十赌九赢，只不过更喜欢在这方面藏锋，时常故意让牌，让输赢保持对半，不亏本，也不招人恨。
孟纪淮笑了：“过年教你打。”
麦恬甜甜地回一句：“好呀！”
两人往上走，来到负一层。
负一层室外是个院子，院子里有座小假山，假山立在池中，几条锦鲤在水里绕着假山畅游。
麦恬蹲在池边，抬手跟鱼儿们打招呼：“锦鲤锦鲤，下午好呀！”
孟纪淮笑着问：“要不要喂鱼？”
麦恬疯狂点头：“要！”
孟纪淮走到院子一角，打开放在那的塑料箱，从里面拿出一袋饲料，回到麦恬身边，让她伸手。
麦恬乖乖摊开掌心。
孟纪淮倒出一撮鱼食在她手里：“不能喂太多，这些鱼不知饱足，给多少吃多少，容易撑死。”
麦恬另一只手捏起一点鱼食，冲池子里的鱼“嘬嘬”几声，跟唤狗似的。
鱼儿们仿佛能听懂，立马游到她身边。
她将鱼食洒进水里，见鱼儿一拥而上纷纷争抢，乐得合不拢嘴。
“它们真是太可爱啦！”麦恬拍着手说。
孟纪淮也乐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你比它们更可爱。”
麦恬皮肤白皙，在太阳下更是白得发光，孟纪淮劝道：“平时多晒晒太阳，会睡得很香。”
麦恬从他手里拿过鱼饲料，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出个手势：“我再喂一点儿行么？一点点，就这么一丁点儿！”
孟纪淮颔首笑了笑。
麦恬知道，他这是应允了。
她又往水里洒了些鱼食，这才回他刚才那句话。
“其实我很爱晒太阳，爱在阳光下散步，或者什么也不做，晒日光浴。阳光很强的时候，我会抹点儿防晒霜，不算强就不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皮肤好像比一般人扛晒，也就军训期间连续多天暴晒给晒黑了些，平时晒不黑的。”
她冲孟纪淮做个鬼脸：“大哥放心啦，我吃得香睡得好，心宽体不胖，活力又健康！”
孟纪淮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脑袋，眉眼温柔，唇边勾起淡笑，语气不自觉宠溺：“你啊你……”
麦恬想起个事儿，面露好奇：“大哥，今天只见着奶奶，没看见爷爷，爷爷有事外出吗？”
来京州之前，她特意在网上查过，孟正谦的父亲，也就是方老太太的丈夫，与方老太太同岁，目前依然健在。
到了孟家，老太太一一给她解释其他人不在家的理由，偏偏漏了自己丈夫。依老太太这性子，不像是忘了提这茬，倒像有意为之。
麦恬察觉出不对劲，问到孟纪淮这儿，见他目光黯沉，低头缄默，心知自己猜得没错。
“我就——就随便问问，没有要打探隐私的意思，可以不用说的……”
她四处看了看，正准备转移话题，孟纪淮冷不丁开口：“爷爷和奶奶关系不太好。”
麦恬心想：看出来了。
孟纪淮将鱼饲料封好，放回箱子里，走到麦恬身边，双手揣进裤兜，垂首盯着水面。
“其实早些时候他俩关系挺好，但爷爷人到中年犯了错，出轨女秘书，还跟对方有了孩子。奶奶性格要强，无法原谅他，从此以后两人关系恶化，虽是夫妻，名存实亡。”
麦恬听完沉默许久，浅浅叹息。
她看向孟纪淮，问：“你恨爷爷吗？”
孟纪淮想了片刻，说：“我心疼奶奶，也不耻爷爷这种行为，却又没法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对子女尽职尽责，对我们这些孙辈也疼爱有加。或许你会觉得我很自私，但，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我很矛盾。”
麦恬摇了摇头：“不，不能怪你自私。人性本就复杂。正因为人性复杂，才会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好，却又对其他人很好’的情况；正因为人性复杂，你才会既心疼奶奶，又无法痛恨爷爷……”
孟纪淮：“是的，奶奶也跟我们说过类似的话。她告诉我们，爷爷不是个好丈夫，但于情于理，他对晚辈都很不错，奶奶不希望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所以他俩各过各的，互不干涉，我们也没必要因为他俩的恩怨与爷爷针锋相对。”
麦恬沉思一会儿，想不通：“照理说，奶奶性子烈，既然无法原谅出轨这事，为什么不离婚？难不成因为……心里对爷爷还残存着爱？”
孟纪淮：“她心里早就没有爷爷了，她只是不想让这个家散。小时候因为战争，一次又一次与家人失散，她比谁都渴望拥有一个完整而稳固的家。”
说到这，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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