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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徐醇风(四)

小说:

画事拂尘

作者:

肥娘娘

分类:

古典言情

“尤谨的牢房墙内包有立柱,墙外则有透风花砖,你早己利用此掏出一条可秘密递送东西的通道,入夜后便将牢房钥匙和一包蒙汗药从花砖处投送进去,并释放你二人事先约好的越狱信号。”

“那牢房的位置也是你精心挑选,不仅角度偏僻,还靠近狱卒休息区。他拿到东西后,寻机打开牢门将药投入狱卒的水罐中,再回到牢中装作无事。待几个值夜的狱卒喝了水沉沉倒地睡去,再加上有夜色遮掩,他便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

“出狱后,尤谨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也就是你的值事房内,躲过搜查并等待时机出府。很快,这个时机到来,我下令要求临时组卫队护送韩小姐回家,冼少监怠懒推辞,你便自告奋勇接下此事——”

说到这儿,方湛淡淡扫了眼徐醇风:“不知徐大人有没有意识到,事情进展到此时,你已经被动了。”

徐醇风缓缓抬起眼皮,露出阴沉不定的眼神,张了张嘴,却又无声。

见他如此,方湛继续道:“安排卫队是我故意设局,只为请君入瓮,没想到你也很是配合。我让沈参领暗中留意你,纵容一名卫兵被你骗走并喝下掺药的茶水。之后,你将卫兵的着装扒下来交给尤谨换上,让其混入护卫队中,顺理成章跟队出府。”

徐醇风的神色渐渐僵硬,可方湛却并不停下:“从州府去往韩家的路你甚是熟悉,而卫队中的边军却对周遭街道布局十分陌生。你提前告知尤谨走到何处适合悄悄溜走,尤谨亦如法执行,若不是我布置玄英卫暗中尾随,想来他那晚必能成功逃脱追捕。”

最后一句话犹如尖利的冰锥,深深扎入徐醇风脑海中,随又彻底化开渗透,他兀地打了个寒战,只觉有无数道荆棘正阴森森缠上后背。

他缓缓开口,声音却已嘶哑:“什么意思,我弟弟他……”

“没错,你弟弟当晚就被玄英卫捉拿,未能逃脱,否则,我怎会对你二人的故事知晓得如此清楚?”

方湛平静肃朗的声线无情夯实了他的不好预感,一时间心中惊骇,但他毕竟是官场老人,表面尚能维持得声色不动。

半晌,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开口:“大人既抓了人,为何却又装作追捕失败?”

“敌在暗我在明,我不喜欢,双双暗中各有底牌,如此较量才算公平。”

徐醇风无声一笑,很快便想明白另一些事:“所以说,后来大人大张旗鼓追查逃兵不过是演戏的一部分,而查明真相后,沈参领当众跪地请罪也是做给我看的?”

“不错。”

面对这样一位有备而来的对手,徐醇风此刻很清楚,抵赖狡辩毫无用处。他自嘲地认下一切:“大人算无遗策,是下官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只是,”他顿了顿,终是低声问出口,“不知那罪吏尤谨如今是何境地?”

方湛倒不隐瞒:“你弟弟落到玄英卫手中免不了吃些苦头,不过他很快就学乖听话了,自然未再为难他。”

得知人还活着,徐醇风似是松了口气,又像认命般垂首默然。半晌后,他对着正端茶慢饮的方湛试探开口:“既然大人已知真相,人亦捉拿,却一直到今日才来对质此事,恕下官愚钝,不知大人有何用意?”

方湛唇角微弯,隔着案几,倾身对他一字一顿道:“自然是想与徐大人坦诚相待、推心置腹。”

徐醇风哑然失笑,模仿他的语气回了句:“但愿。”

方湛并不计较,切入正题:“审问尤谨时,我心中有个疑问。他既已告诉你张金龙骗他入县衙一事,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会看不出,张金龙与叶阳县大火以及县令的身死有很大关系,为何在府衙查民乱案时,你却刻意隐瞒这条重大线索?”

“还有,尤谨说出他在榆水坡撞破张金龙运银,你定然猜到了田青团伙在皇家银矿做手脚,如此重大案情你为何对朝廷知而不报?”

“大人,”徐醇风微微抬身一揖,“您说的那两件事,下官不掌握任何确凿证据,再者,田青势大,不是我等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官员能与之抗衡的,恕下官怯懦,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得罪。”

“这个理由确实说得通,”方湛点头认可,“更何况张金龙出入银矿也有你弟弟的罪责所在,你贸然揭发田青,他作为唯一的线索必成为众矢之的。”

“可徐大人身上的谜团不止这一件呢,”他话锋一转,“紧接着刘百盛身死,张金龙成为嫌疑凶犯,在查证的过程中,有一人居然又一次意想不到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他转面看向徐醇风,而后者早已迅速垂眸,隐在灯影之后,神色晦暗不清。

于是他收回视线,继续道:“刘百盛的案卷你还未看过吧,我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遍凶手的作案过程。”

“用‘黄不老’这样不起眼却又含剧毒的颜料原材杀人,利用其溶于水后似葡萄酒的特性选择与死者用饭的场地,又根据‘黄不老’中毒延迟发作的特点设计马车半路抛锚的环节,可谓是环环相扣、步步缜密,最终成功营造出刘百盛醉酒倒在雪中冻死的假象。”

“能设计出这样精确巧妙又无声无息的杀人手法,定是聪明至极的人,只是这人疏忽了一点,这种杀人手法的风格与张金龙有勇无谋的性格毫不相符,叫人不得不怀疑,一介武夫是如何能想到一种鲜少人知的颜料生粉可以杀人的?”

“我一面查案,一面命冼牧川紧盯你,他发现你极力避免提审赵二与刘家车夫,但又很留心他们的供词,如此矛盾之处,不得不让我怀疑。”

僵坐着的徐醇风终于有了反应,肩头一动,无奈嗤笑一声:“原来冼少监莫名奇妙与我一见如故,实乃大人授意监视于我。”

方湛不以为意:“别说得那么难听,毕竟那时我已经从尤谨口中得知你的存在,多对你费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总之,我把你的画像拿给刘家车夫看,他几乎瞬间确认你就是买通他给马车做手脚之人。而后在西山颜料铺的查访,证实购买‘黄不老’生粉的人乃徐府管家曹叔。毋庸置疑,你就是帮助张金龙毒杀刘百盛的幕后之人。”

徐醇风听到这儿已经没有了惊讶,他既不不承认亦不反驳,突然很好奇座上那位年轻的钦官还知道些什么。

“犯罪推演之术,最重要的便是确定凶手动机。”方湛搁下茶盏,起身缓缓踱步,停在一排博古架前,“刘百盛与你毫无交集,张金龙乃追杀你弟弟之人,而你费劲心机暗中帮助后者杀掉前者,着实叫本官想不明白,徐大人如此行事究竟是何逻辑?”

徐醇风安然坐于椅中,看着对面墙上映出的博古架前的身影,反问道:“方大人觉得呢?”

“若叫我分析,那就不得不提本官在西山榆水坡的遭遇了,”方湛赏看着博古架上一块太湖奇石,幽幽说道,“冼少监被掳,本官为救他差点被炸死在矿洞中,这些都有赖于徐大人向张金龙及时透露我们的行踪吧。”

“如此想让我这个钦官殒命,那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你是田青的人。这样一来便能说通,你屡次暗中维护张金龙、协助他除掉不肯交出账册的刘百盛和试图揭露银矿秘密的我,都是出于田青授意。”

徐醇风突然发出一串莫名又干涩的笑:“大人洞幽烛远,却想岔了最重要的一点,向张金龙通风报信,只为引他现身,好叫大人尽快捉拿住他,其余的皆是意外。”

“徐大人所说究竟是抵赖狡辩,还是事实真相,我想很快就见分晓了。”方湛转身踱回,挑了个徐醇风对面的位置撩摆落座。

“接下来,不如说说张金龙服毒一事吧。身死士,为不被严刑拷打攀咬出主子,多会提前□□,一旦被抓便会寻机自尽。张金龙入狱时,玄英卫早有提防,对他细致搜身,以确保万无一失。只是没料到,他在狱外还有徐大人这样强有力的帮手。”

“你再次上演给尤谨递送钥匙的那一套方法,将毒药送到张金龙手中,助其服下自尽。只是我又想不明白了,若徐大人当真效力于田青,不应该在张金龙招供之前送到才对吗,为何偏偏选如此时机?”

徐醇风定定望着地上虚空一点,良久,他长出一口气,抬眼说道:“适才大人讲,今夜来此的目的是要坦诚相待,下官对此深信不疑。否则此刻下官岂能在书房与大人安然对坐,怕不是早就大刑伺候了。下官能得如此优待,再藏着掖着,反倒辜负大人一片苦心。”

方湛听出言外之意,唇角弯起一丝弧度:“本官洗耳恭听。”

“那就从我弟弟阿谨入狱后说起吧。”徐醇风突然觉得屋内炭火不足,双手冰冷,便袖起手,垂目讲述起来,“阿谨入狱,我怕母亲受到邻居风言风语的干扰,也为了方便照顾她,便帮她搬了家。可阿谨长时间不出现,母亲难免日夜忧心。此时我也开始思考弟弟出狱后该怎么办,只要张金龙在云州一日,他就只能在外东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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