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出门的时候,凌晨四点的小区沉静得像座空城,放眼望去空无一人。路灯下光影迷眩,是两粒安眠药服用过后醒来的世界。她一路走,一路用余光打量四周,并没有人从阴影的角落里走出来。
她拎着大包小包,走到路边打车。
这些年来,盛安考出过不少证书,但并不包括国内驾照。毕竟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国内驾照用不上。家里也没车。从初春到晚秋,盛佑一直坚持漂在海上,大众车在七年前已经光荣退休。
明城西郊,湖边别墅群。
出租车顺着一长条宽幅红毯从小区正大门一路向东。绕过中庭长廊的喷水池,有六棵从海南移植过来的高端乔木。乔木枝桠上悬挂着喜气洋洋的红色灯笼,灯笼之后是一栋三层独栋小别墅。黎明之前的夜里,灯笼璀璨夺目,别墅灯火通明。
叮咚——脚步声欢欣跳跃,从远到近。
舒爽的冷气和一张娇滴滴的笑脸一起探出了头。那一刹那,仿佛时空回到十八岁,她们在寝室初见的那一刻。
多年未见的距离感被笑容瞬间打碎,盛安还未开口,又有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迎了上来。除了她跟韩佳子是明城人以外,其他大学好友们均来自于全国各地,为了韩佳子的婚礼特意赶来,昨晚都宿在她家别墅里。
盛安笑着把礼物一一递给她们,又抱住韩佳子:“新婚快乐,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客厅和厨房已到了七八位亲戚长辈,都为婚礼忙忙碌碌准备着。女生们则闹哄哄跑回到韩佳子的卧室里。卧室在二楼,自带卫生间和一个大大的露天阳台。阳台上堆着气球,房间天花板扎着五彩丝带,床上铺着红色婚庆四件套,梳妆台上放着韩佳子和陈斌的婚纱照。照片里,一对新人手牵着手,笑靥如花。
盛安站在婚纱照前,不由得想起七年前,是他们四人一起结伴去的桦城。在那里,韩佳子跟陈斌闹了分手。而她则留在桦城,度过了一整个漫长的北方冬季。
漫天飞扬的大雪,银装素裹的白杨和白桦树,寂静的车站和街道,热气腾腾的早市,月光和繁星下飞驰的摩托车,湛蓝玻璃窗内对着书本和试卷轻声说话的两个人……
还有半月汤的房间里,紧紧缠绕的两具年轻的身体。
很多努力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再一次控制不住翻涌了上来。盛安低下头,眼前是昨日下午似火骄阳下,他汗湿的背、遒劲的手臂和冷淡的神情。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韩佳子凑近脑袋,眉飞色舞,“没想到我的新郎竟然还是他吧!”
其实自从盛安出国后,她跟韩佳子也只是断断续续地联系。距离远了,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就很难回到学校当初的亲密。盛安只知,韩佳子跟第二任男友分手后一直在相亲,都是介绍人口中门当户对的条件,却始终找不到心动的感觉。半年前,韩佳子突然神秘兮兮地说她要结婚了,除非盛安回国做她的伴娘,否则她是不会告诉盛安新郎究竟是谁的!
盛安缓缓抬起头,笑了一下:“你们可真是验证了那句话,床头打架床尾和。就是没想到你跟他闪婚的这么快,我总以为你们刚重新在一起,总要再磨合考察一下的。”
韩佳子亲密地搂住盛安:“结婚结婚,结的就是昏!太清醒就结不了啦,就要趁现在最甜蜜最晕头转向时结!人生嘛,活在当下,开心就好,嘻嘻!”
话还没聊几句,韩佳子就被化妆师拉去梳妆了。化妆是一个团队负责,除了新娘妆以外,每个伴娘也都有精心的妆容。韩佳子果然花费不少,连伴娘化妆时间都是以小时为单位起步。反正镜子前干坐着没事,多年未见的女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盛安,听韩佳子说你现在在英国读博,你博士还要读几年啊?”
“两到三年吧,看论文完成情况。”盛安答。
“还是我们金融专业的不?”
“换了,我现在读社会学,业余时间辅修心理学。”
“啊,咋换了?这两个科目是不是都是文科类的?”
盛安笑笑:“就是喜欢上了,又很幸运申请到了全奖,就去读了。社会学有一科目涉及到应用统计,以前学的建模和数据分析都能用的上。”
“难怪你忙得都消失了。我们私下都在讨论,你朋友圈也不发,同学聚会也不来,很早之前我发你微信你都没回。要不是韩佳子结婚,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露面了?”
盛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诚恳道歉:“抱歉,刚出国的时候不太适应,又换了手机号。平时除了读书还要打工,没怎么上网可能就错过了……”
“没事没事,那你毕业后是打算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呀?”
盛安还未来得及回答,婚庆团队负责人这时跑过来对流程打断了她们。
韩佳子的婚礼一共要办两场,中午在酒店宴会厅的是给父母亲戚和同事领导办的,主打一个质朴无华循规蹈矩。晚上在酒店草坪上还有一个小型聚会,是韩佳子私下里坚持要办的,来参加的都是从小到大的同龄好友。风格类似西方派对,自助餐,跳舞唱歌,焰火表演,主打一个怎么欢乐怎么来。
“已经接到通知,新郎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啦。谜语都记住了哈,鞋子都藏好了?来来,口红现在印一下,待会儿让新郎来猜哪个是新娘的!猜错罚他跟伴郎俯卧撑二十二个!”
上午八点十八分,楼下响起一阵热闹非凡的鞭炮声,许多人都笑着跑去了门口。
卧室配套的卫生间里,盛安出来时最后看了一眼自己。
妆容精致,皮肤雪白,耳后两侧乌发旋转在后,盘成一半公主头。耳垂上挂着简单的珍珠坠,中指上套着英国跳蚤市场随意买的中古铭文戒指。水蓝色的伴娘服,抹胸束腰款,裙摆垂至脚踝,桑蚕丝绸缎,腰部以下蒙了一层渐变色透纱,清爽明媚得像巴厘岛清晨的海水。只不过,她平日很少穿高跟鞋,此刻七厘米的珠光色高跟鞋套在脚下,时不时觉得自己是海的女儿。
按照婚礼规划,她并不用随大流冲去楼下,而是陪在韩佳子的身边。等待的过程中,她一边努力试图把鞋子扩充大些,一边脑海中默默过一遍晚上那场婚礼自己要表演的内容。
“新郎官要上来啦!”楼下的人们高呼了起来,“红包发来,堵啊——”
盛安堵在卧室门后,开始喊话。
她笑着问:“你是谁呀?来干什么的?”
门后的男人乐呵呵地大声回答:“我是陈斌,来接我老婆!韩佳子!”
盛安继续问:“说出新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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