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拍御案,怒喝道:“够了,都给朕闭嘴。”
他本就苍老的面容,更显沧桑,指着萧珩,颤抖道:“萧珩,你……很好。”
殿外又传来内侍略显急促的通禀: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凤驾已至殿外。言说想见一见温三公子和萧世子。”
皇帝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让他们先去见太后。”
内侍连忙应声退下。
很快,温朗推着萧珩的轮椅,走了出来。
“朗儿……真的是你?”太后挣脱了宫女的搀扶,踉跄着扑上前,将温朗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活着就好,老天有眼啊。”
温朗被姑姑抱在怀里,沙哑道:“姑姑,是朗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太后哭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平复。她看着轮椅上的萧珩,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颤抖着手,抚上萧珩的脸颊:“怎么就成了这样……都是外祖母没用,护不住你们。”
萧珩看着泪流满面的外祖母,轻声安慰:“外祖母,珩儿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太后心中百感交集,拉着温朗的手,又抚着萧珩的轮椅,声音哽咽:“走,跟哀家回宫。”
温朗点点头,推着萧珩的轮椅,朝着慈宁宫的方向行去。
而大殿内,风暴并未停歇。
“顾卿,”皇帝看向顾廷筠,试探问道:“众卿争论不休,你却默不作声。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萧珩,是放,还是不放?”
顾廷筠被点名,缓缓出列。
他抬起头,眼神晦暗不明,脸上带着点无奈地苦笑。
“陛下,”顾廷筠坦诚地问:“您真想听微臣的想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满朝皆知,微臣的夫人谢氏与已故的乐阳长公主,乃是至交好友。当年长公主产子,微臣夫人便守在产房,萧珩这孩子,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娘亲,是微臣的夫人。这份情谊,非同一般。”
顾廷筠无视同僚们投来的各种目光,继续自曝其短:
“自这孩子出事以来,微臣府中……可谓是愁云惨淡。夫人,更是日日以泪洗面,直言愧对长公主在天之灵。微臣……已有数月未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不瞒陛下,夫人流的眼泪,都快把顾家的房顶都淹了。”
这话说得,有几个大臣甚至低低地笑出了声。
顾廷筠最后摊了摊手,对着皇帝,露出一个诚恳的表情:“陛下,您说,有此等渊源,微臣若在此事上开口,所言所行,岂能不偏不倚?定是私心作祟,难以公允。所以陛下……”他深深一揖,“微臣斗胆,此议……微臣还是不说为妙。免得因一己之私,误了陛下圣裁。”
一番高谈阔论说得滴水不漏。将皇帝踢过来的这个烫手山芋原封不动地挡了回去。还堵得皇帝无话可说,难道要逼着一个自认偏私的人表态吗?
众臣的议论声又起,压都不压住。
站在后排的顾明澈,看着父亲诉苦又耍滑头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一旁的崔临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递过来一个眼神,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给顾廷筠竖了个大拇指,伯父威武。
“够了,”皇帝站起身,在御阶上来回踱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此事容后再议。”说完,他看也不看阶下群臣,拂袖转身离开太极殿。
一场朝会,不欢而散。
不日,河西三千亲卫如约抵达城外三十里处,择地扎营。黑色的军帐绵延一片,如黑云压城。
最初几日,城外临近的村庄百姓吓得落荒而逃,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商旅断绝。
一派风声鹤唳、山雨欲来之景。
宫城之内,皇帝烦躁地来回踱步,最终停下脚步,扫过下方跪了一地的太医:“你们再给朕说一遍。萧珩当真是彻彻底底的废了?还能不能恢复?”
太医们汗如雨下,头埋得更低,颤抖道:“陛下恕罪……臣等无能……”
“废物,”皇帝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碎片四溅。太医们更是抖如筛糠,不敢多言。
他忧心的是,若萧珩回到河西,被治好了,萧屹那老匹夫还不得上天去。
与此同时,宫门外、大理寺、刑部衙门前,开始零星地聚集起一些百姓。他们大多是些老人和妇人,神色带着忧虑,为萧珩请命。
起初人数不多,声音也微弱。然而,僵持数日之后,百姓发现那支驻扎的军队,非但没有烧杀抢掠,反而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他们甚至帮附近的村民修缮被土匪破坏的房屋,疏通淤塞的沟渠,遇到流寇骚扰,更是出手迅捷,将其剿灭。
更让百姓们惊讶的是,他们采买粮草,给出的价格竟比市价还要高出几分。
恐慌渐渐被好奇取代,紧闭的门户也悄悄打开。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试探着接触。他们才明白,这支军队真不是来打仗的。他们沉默,肃杀,但眼神里没有觊觎。他们口中念叨的,是接少主回家。
“……真的是来接萧世子回家的?”
“看这做派,不像假……”
“萧将军是好人啊,当年打北狄……”
“萧世子也是可怜,都那样了……”
传播的再深地流言不如亲眼所见,百姓们真真切切看到的场景,如同春风化雪,消融了恐惧。
他们开始汇聚,宫门外、衙门前请愿的百姓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
“求陛下开恩,放萧世子归家。”
“让萧世子回家吧。”
“河西的将士们在等着萧世子回家啊。”
这来自民间的、越来越浩大的请愿声浪,随着最后一缕秋风,吹过大街小巷,吹过层层宫墙,吹往金殿之上。
它比任何奏折都要有力,因为它代表着最底层的民心所向。
最终,在又一个沉闷的早朝之上,皇帝闭上了眼睛。他仿佛更加苍老了几分:“传旨……河西节度使萧屹之子萧珩,居于京都五载,尽忠职守。今因伤病缠身,思归故里,情有可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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