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八月十五,便是临安城举行烟花大会的日子,一夜吹开千树银花,星火如雨,从掌灯后燃至更残漏尽,引来游人无数。
李和和也是这些游人中的一员,她在临安玩耍了好几日,没有爱上这里的苏堤与西湖,倒是被烟雨楼的红尘迷住了眼。
这一日,她又挽了个男子发髻,白底绣青竹的长衫厚底的皂靴,对自己的眉目稍加描画改写,披上一件深色鹤氅,俨然一副清秀瘦弱的男子模样,直奔西湖东畔烟雨楼而去。
烟雨楼虽是青楼,但是楼中大厨厨艺精湛,做得一手好杭帮菜,清倌铃雨温柔解语,弹得一手好琵琶,就连侍女的按摩功夫也极为巧妙,据说还得过名医指点,通经络,行气血,教人神清气爽,能够满足人对销金窟的所有幻想。
烟雨楼的主楼共有五层,一楼是大厅,常年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客人和姑娘们坐在大厅里饮酒调笑,等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便更上一层,去二、三楼的房间忙活。四楼是清倌们的房间,五楼则是专供有钱人的包间和花魁的房间了。
李和和进来的时候,老鸨正倚在一楼的楼梯旁迎客,看到熟悉的客人便笑着招呼两句。
老鸨一见李和和,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开了,赶忙迎了上来。李和和来的次数不多,但她却很有印象,这位李公子长相俊秀,出手大方,唯一的缺点就是肾虚,小脸煞白没有血色,八月中就日日披着大氅,每次来也只点清倌。
她笑着迎上去:“李公子,又来了,姑娘们都盼了你好几天了~”
李和和微微点头,把一个清高贵公子的派头拿捏得足足的。
“小翠呐,李公子来了,快去把我新到的明前龙井拿出来~王大石呢?还不赶紧去厨房?”
老鸨话音刚落,便听得楼上楼下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小翠和大石就是李和和惯用的侍女和厨子,烟雨楼的服务一贯贴心,他们的宗旨就是“客人只管躺着享受就好了”。
老鸨领着她上楼去,一路陪着笑脸:“李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您惯点的铃雨今日已经有客人了,要不让红拂过来服侍公子吧?红拂虽然不会弹琴,但样貌可是一等一的好,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呢。”
李和和对这样的美人不是很感兴趣,她刚要摇头,老鸨又补充道 :“她的嗓音也好听得紧,好多客人都爱听她唱曲子。要不再安排几个琴人,给您唱几曲丝弦小调?”
李和和总算是点了点头。
不同于清倌铃雨的淡雅,花魁红拂的房间显得十分奢华,房间的家具都用贵重的檀木打造,正中铺着波斯国的羊毛绒毯,香几上设着一个珐琅彩的花鸟六方瓶,插满了艳丽的软香红。
李和和挑挑拣拣地吃着面前的十来样菜色,身后是小翠娴熟地为她按摩,伴随着悠扬婉约的丝弦之声,好不惬意。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
红拂穿着华丽的舞衣,轻披白纱,唱了一首恣意而悠扬的采莲歌,她赤着足在地毯上翩翩起舞,修长的大腿和丰满的曲线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即便是同为女性的李和和也看得有些心动。
一曲罢,红拂便挥袖让其他人走了,自己亲昵而熟练地坐在李和和的身边,为她沏茶。她今晚有约,本来没想再接客,可老鸨说是一位英俊又多金的公子,她才愿意来的。
“红拂这一曲,公子觉得如何?”
李和和虽然饮了她的茶,但还是中肯地评价道:“有几个音唱错了,姑娘的身体也过于绵软,不过仍然十分动人。”
红拂不满地往李和和身上靠了靠,之前若有若无的幽香变得明显起来:“公子好生正经,难道来这烟雨楼,只是想来指点红拂的舞乐吗?”
李和和轻笑一声,语带惋惜:“本来还想让小翠给我按摩的,但是她已经被你赶走了。”
饶是红拂见多识广,也摸不准这公子的心思了。她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身上的白纱微微滑落,露出半个肩膀:“奴家难道连小翠都不如吗?”
她用手指轻轻地划着李和和的掌心:“小翠可以做的,奴家都可以,奴家还可以为公子做更多哦。”
李和和摸了摸红拂的手,顺便给她把了个脉,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那倒不必了,倒是我观姑娘气色不佳,舌红少苔,有些惊悸不寐、心肾不交的症状,要少思虑,节房事才是。”
红拂一愣,心道被这个病弱公子给说对了:“没想到公子还精通医术。”
李和和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姑娘还年轻,一定要爱惜身体啊。”
这老大夫奉劝病人的话语,从这么年轻的俊秀公子口中说出来,红拂被逗得扑哧一笑,接下了这份好意:“多谢公子,只可惜红拂这是心病,或许再过几日,便能有所缓解吧。”
李和和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向红拂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姑娘还请保重身体,我买下了你的一夜,愿你今晚做个好梦。“
红拂有些微的怔忡,点了点头,慢慢地关上了房门。
在李和和走后不久,红拂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有酒醉的客人前来闹事:“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他故意推开房门,想要窥探里面的动静,而真正看到的时候却被吓白了脸色,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
“死、死人啦!“
柔软的绒毯上散落着断裂的长绫,还有被蹬倒的木凳和花魁温热的尸体,甚至还能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生前的恐惧与震惊。
已近亥时,萧瑟秋风吹过临安府,烛光摇曳,为临安府衙又添了一分寒意。
平常的这个时候,府衙已经没什么人了,今日却是灯火通明,府尹李杰勋仍还兢兢业业地加着班。他刚审完一桩盗窃案,犯人原本已经认罪,堂上却又忽然翻供,好在前期证据充分,李杰勋勉勉强强地了结此案,将他押入了大牢。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又忍不住往屏风后看去——那人依旧漠然不动,连眼前的茶也未喝。
这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颀长挺拔,眉目深邃俊逸,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却自有一番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明明是纯色的月白蜀锦长衫也仿佛有了月华流转,其人更如皎皎明月,轩轩韶举,将他人都映衬成了瓦砾。
瓦砾之一的李杰勋是进士出身,如今官居四品,为官一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今日四皇子奉旨南巡,微服私访来了临安府,奉的什么旨意也未言明,只说要看他断案。
沈明庭不过二十四岁年纪,主管三法司及六扇门,秉公执法,英明决断,一向深得圣心,封号“璟王“。在民间也有“玉面青天“的美誉,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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