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钱阿姨道别后,姜淼算着时间回到四楼接普兰。
钱莉蓉思想开明,自己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一直把姜淼当亲闺女疼,在她看来,年轻女孩挑对象多考虑考虑再正常不过,这个不合适就换下一个。
没等姜淼表达歉意,她反倒先安慰起来,说一定会再接再厉,非要给她物色个又高又帅又白的理想型。
姜淼哭笑不得,不知曾女士到底是怎么和钱阿姨说的,不过这件事能圆满解决就好,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回到408诊室时时间刚好。普兰正从治疗椅上起身,医生向姜淼交代:“龈下刮治和根面平整都做完了,不过您外婆牙周炎症比较严重,需要去隔壁开些局部抗菌药物。”
“好的,谢谢医生。”
姜淼扶着普兰回到口腔科诊区,拿着病历轻轻敲了敲门,护士陈丽迎上来:“姜小姐。”
了解来意后,陈丽想了想:“今天给您接诊的吴医生去行政楼了,反正只是开处方药,我帮您转其他医生吧。”
她走到分诊台查看电脑,抬头对姜淼说:“您直接带外婆去402吧,那边现在没病人。”
挽着普兰走到402门口,姜淼一边敲门一边下意识瞥向门边的医生名牌。当“陈煜”两个字映入眼帘时,她悬在半空的手瞬间僵住,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她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陈煜刚结束一台颌面修复手术,长时间的专注让他略显疲惫,当看清走进来的人时,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半晌没有作声。
这反应在姜淼眼里格外刺眼。呵,至于吗?看见前女友就这么痛苦?
不对,谁知道她现在还算不算前女友,说不定已经是前前前女友了。
诊桌后的男人很快恢复如常,修长的手指接过病历,抬眼时眉峰微扬,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您坐。”
陈煜仔细翻阅病历,询问了治疗情况,温和地对普兰说:“您有什么用药过敏吗?”
普兰一时想不起来,下意识看向外孙女。
姜淼硬着头皮,语气平淡:“没有,目前没发现对什么药过敏。”
陈煜似乎“嗯”了一声,熟练地在电脑上操作,同时平静地解释:“我给您开一支甲硝唑凝胶和一支盐酸米诺环素软膏,回去涂抹在牙周内,可以交替使用,坚持一周再来复诊。”
普兰瞧着眼前长相英俊的年轻医生,五官精湛,黑发微垂额前,鼻梁直挺,冷白皮肤衬得唇色偏淡,抬眼时目光清亮,越看越觉得眼熟。
“小伙子,”老太太忍不住问道,“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听到外婆突如其来的问话,姜淼心头一跳,连忙打断:“外婆,咱们赶紧去拿药回家吧,再晚点晚高峰容易堵车。”
今天她们开的是姜智年的车,虽然拿驾照多年,但姜淼实际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要是真遇上晚高峰,她简直不敢想象。
普兰却仍盯着陈煜皱眉思索,喃喃自语:“肯定是在哪见过,我看着这小伙子眼熟的很。”
姜淼轻轻蹙眉,敷衍道:“外婆,大众脸都比较相似,您再不走等下咱们停车费又该多交了,停车场按时间计费。”
这话果然戳中了普兰的软肋,她连忙起身,对陈煜露出慈祥的笑容:“谢谢你啊医生,没准真是我认错了,你别介意。”
陈煜若有所思,淡淡地笑了一下:“您不用客气。”
回程路上,普兰坐在车里还在反复回想,越琢磨越觉得不是自己记错了,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等红灯时,她终于想起来了,在外孙女的电脑里见过这小伙子的照片!
推拿馆的台式电脑五年前坏过一次,曾香卉拿去维修时,店家说机器老化严重,建议直接换新。
正好那时姜淼刚回海城工作买了新电脑,就把上学时用的旧笔记本拿到了推拿馆,普兰闲来无事时,总爱在电脑上点点看看,或者玩玩里面的单机游戏。
有一次她无意中点进了一个姜淼没清理干净的文件夹,里面存着许多高中和大学的照片。其中有个帅气俊朗的男孩子出现在大量照片里,现在仔细回想,分明就是今天这位年轻医生!
“小淼!”普兰突然出声,把专心开车的姜淼吓了一跳。
“怎么了外婆?”
普兰斟酌着用词:“刚才那位医生,和你关系不一般吧?”
“什么不一般?外婆您想说什么啊?”
“之前你大学交往过的男朋友,”普兰顿了顿,略微含蓄地说,“就是刚才那位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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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整,陈煜准时下班,乘电梯来到负一层停车场,刚掏出车钥匙,就听见身后传来顾秋然带着笑意的声音:“陈大医生,工作这么忙?连回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陈煜回头瞥了她一眼,听出她话里有话,神色平静:“你什么时候也这么闲了?”
“关心师弟怎么能叫闲呢?”顾秋然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笑容逐渐扩大,“怪不得你念念不忘呢,这么一个绝色大美女,要搁我我也心动。”
陈煜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扫了一眼正暗自得意的顾秋然,慢悠悠地说:“老师知道你来海城的真正目的吗?要不要我这两天汇报数据时,顺便多聊点别的?”
顾秋然立刻蹙眉,瞪了他一眼,脸色不悦:“你能不能换个招数?”
陈煜拉开车门,在车辆启动的引擎声中缓缓吐出四个字:“管用就行。”
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尾,顾秋然气得跺脚,心里暗骂:你就嘚瑟吧,总有人能治你。
陈煜回海城后没有住在家里,而是住在两年前就买好的悦城湾,车辆驶入车库后他没有直接回到12楼,而是按下了8楼的按钮。
门刚打开,五岁的曲昕妙就像只欢快的小鸟从沙发上一跃而下,直扑进他怀里:“表舅舅。”
说来也怪,陈煜从来不是个擅长与孩子相处的温和性子,但曲昕妙偏偏就爱黏着他。母亲曲迎曾认真问过女儿原因,小朋友童言无忌:“因为表舅舅长得最帅呀!”
曲迎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见这一幕笑道:“来得正好,洗手吃饭。”
陈煜带着妙妙洗好手,把她抱到儿童餐椅上,自己喝了口水,直截了当地问:“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曲迎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这人,我就不能是单纯喊你吃顿饭?”
“是吗?那我可真不问了。”
“别别别,”曲迎连忙改口,“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
“说。”
“我给妙妙请了个美术老师,过几天开始上课,每周一三五上午两小时,姜老师会来家里。别的倒没什么,平日里妙妙奶奶会过来照看。但我昨天突然接到通知要去澳洲出差两周,担心老师有什么急事联系不上我,你住得近,所以想把你的微信推给姜老师,让她有事直接找你。”
陈煜抬眸,状似随意地问了句:“姜老师?哪个姜老师?”
“哦,是楼下邻居介绍的一位美术老师,”曲迎低头看了眼微信确认,“海城一小的,叫姜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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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姜淼在网上买的画笔和画纸都陆续到货,她回家的时候去驿站一口气拿了好几个快递。
驿站的小赵认识姜淼,不止是她长的漂亮、快递多的原因。
还因为之前有次海城天气多变突降暴雨,驿站门口堆放的快递来不及搬运,小赵和同事手忙脚乱地在雨中抢救。路人行色匆匆,无人驻足,恰巧下楼取外卖的姜淼见状,立刻叫来相熟的保安,几人一起冒着大雨把快递搬进室内。
那天雨势极大,姜淼自然也被淋得浑身湿透,小赵连声道谢,她却只是摆摆手,拎着那袋早已被雨水浸透的外卖快步跑回了家。
从那以后,凡是姜淼的快递,小赵都会细心单独归置,遇到大件物品,更是主动帮她送到家门口。
今天见姜淼又积攒了不少快递,小赵利落地把八个纸箱捆扎妥当,执意要帮她送上楼。
天气闷热,老小区没有电梯,看着小赵汗湿的后背,姜淼拦住他要下楼的脚步:“稍等一下。”
她进屋从冰箱取出一瓶冰镇凉茶递过去,小赵连连推拒,姜淼灵机一动:“收下吧,过几天我还有几个大件要到,正想再麻烦你呢,你要是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小赵这才接过凉茶,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放心吧,你尽管买,多少都管送。”
拆完快递,整理好画材,姜淼又冲了个澡,等全套护肤流程结束,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沙发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她解开包着的湿发,俯身拿起手机。刚接通,岑梨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
“姜小淼!打了五个电话都不接,再找不到你我都准备去你家破门而入了。”
姜淼一边打理着长发一边笑道:“好啊你现在就来,顺便帮我带杯奶茶。”
岑梨刚结束今天的工作,她在郊区酒店量尺寸做方案。回程路上看到班群消息爆满,这才想起后天是学习委员梁聪的婚礼。
姜淼自从换号之后就没进过班群,刚刚梁聪在群里专门艾特岑梨,让她记得后天喊上姜淼一起。
上个月岑梨和姜淼一起逛街时,恰巧在珠宝专柜遇见梁聪带着未婚妻挑选婚戒,几人迎面碰上,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梁聪是八班的学习委员,高二那年就坐在姜淼前排,在陈煜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他没少给姜淼提供学习上的帮助。因此当梁聪热情邀请姜淼参加婚礼时,她没好意思直接拒绝,而是笑着应承:“只要时间允许,我一定到场。”
姜淼没再加回班群,倒也不是刻意为之。那年离开京市时,她在动车上手机被偷,回到海城买了新手机后,索性连电话卡也换了,原来的卡是京市属地,那时跨城业务远不如现在方便,想着以后也不会回去了,干脆就舍弃了。
换号后她只通知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当时海城的圈子里正流传着她和陈煜的各种传闻,她既不愿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懒得向不相干的人多做解释,索性就与过去的一些社交关系做了切割。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决定确实有些草率任性,毕竟同学中也有不少真心关心她、把她视为朋友的人。但当时的她年轻气盛,想到便去做了。
电话那头,岑梨一边翻看群聊消息一边说:“梁聪后天结婚,你不会忘了吧。”
没等姜淼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感叹:“这哪儿是婚礼啊,这不妥妥的八班聚会嘛,比这几年的同学聚会来的人还齐。”
“我去!陈煜也来!”岑梨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在看到夏游的回复后突然提高音量,“姜小淼,你去吗?”
姜淼蜷在沙发里,睡衣裙摆堆到膝弯,露着纤白脚踝,指尖捏着银色细闪甲油瓶,垂眸时睫毛扫过眼下,唇线轻抿,过了半晌她语调轻松:“不去了,你帮我随份礼吧。”
岑梨有些不甘心,这些年姜淼缺席同学会,但陈煜也没去,倒不显得突兀。可这次夏游在群里信誓旦旦地说陈煜会出席,如果姜淼不去,总觉得像是落了下风。
不管事实如何,这些年来高中同学都默认姜淼是那段感情里的失意者,岑梨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好友不仅该去,更应该大大方方、光彩照人地去。
但姜淼看似随和,实则倔强得很,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又和岑梨闲聊了几句,姜淼的指甲也涂好了,挂断电话时,她才注意到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是之前添加的家长曲迎发来的。
Q:[姜老师您好,我下周要出国,为了方便沟通孩子的事,麻烦您添加下面的微信,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联系他。]
文字下方是一张推荐的名片,点开一看,头像是一幅水墨山水画。姜淼微微撇嘴,典型的中年男士审美,可千万不要是爱挑事、好说教的类型。
她在心里默认这应该是孩子的父亲。仔细备注好自己的身份后,她按下添加好友的按钮,然后回到与曲迎的聊天界面回复:[好的,已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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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淼之所以不去梁聪的婚礼,实在是因为爷爷姜丰年的八十大寿正好撞在了同一天,老爷子八十大寿,父亲和叔叔都打算好好操办一番。
曾香卉和婶婶许亚丽半上午的就出发赶去酒店张罗布置,姜淼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许亚丽扔给她一把车钥匙,让她去海大接一趟刚放暑假的表弟姜璟然。
姜璟然和姜淼从小关系就极好,虽然年龄差的较大,但是丝毫不影响两个人的革命友情。
海大宿舍楼下停满了来接学生的车,姜淼在车里等了快半小时,都快十点了还不见姜璟然的身影,她等得腰酸,索性下车活动筋骨。
和姜璟然一起出宿舍的两个舍友看到楼前黑色沃尔沃旁边倚靠着的美女,萎靡的精神一下消失大半,一个个跟喝了马尿一样振奋。
夏风裹着热意扫过,她做完拉伸斜倚在车身,浅灰宽松T恤下摆随意塞了半角进牛仔短裤,露出的小腿线条干净利落,白帆布鞋边沾了点灰,却半点不显邋遢,反倒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清爽。
姜淼今早起床犯懒没洗头,松松挽了条麻花辫,辫身编得不算紧实,几缕碎发从鬓角飘出来。
薛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跃跃欲试:“这妹子是咱们学校的吗?也太正了吧!你俩谁敢去要个联系方式?”
刚在宿管处签完字的姜璟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即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要你大爷啊!那是我姐!”
姜璟然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姜淼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他,自己拉开副驾车门,“回去你开,这一路开的我手心冒汗。”
时间不算早,两人决定直奔酒店。
老爷子的寿宴请的都是往来密切的亲戚,图个热闹团圆,婶婶许亚丽选的这家酒店是海城的老字号,独树一帜的欧式建筑颇有老上海的风情。
离酒店还有几十米就开始堵车,姜璟然摇下车窗,和正在指挥交通的保安搭话:
“大哥,前面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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